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昔我往矣 14.3

十四、时不可兮再得(下)

 

 

 

蒙挚已收复禁军,重新掌控了京城防卫,梁帝得报大喜,他一天也不想多耽搁在这完全没有安全感的九安山猎宫了,旋即下令摆驾回京。

 

这年春猎,经誉王之乱,梁帝是趁兴而出,失意而归,归途之中,梁帝始终精神委顿,全无来时威严,只偶尔提起誉王,才恨声不绝。靖王则全副甲胄,奉命随护王旗左右,他倒仍是平素的冷峻神气,前后策马指挥队伍,号令严明,没有半句废话,两道剑眉之间,更找不到分毫得色。

 

见此情景,许多人心中都想,今日靖王已将太子之位牢牢握在手中,竟还如此沉得住气,难怪这天下最后是他的。

 

 

 

事实上,萧景琰这一路内心煎熬,远在梁帝之上,只是他拿出了沙场上锤炼出的勇气,生生丝毫不泄罢了。

 

那日,梅长苏对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,他说,不是萧景琰的问题,而是他不好,是他回不到过去,做不回林殊了。

 

萧景琰全然没听懂,他才刚刚弄清楚,先生就是小殊,既如此,梅长苏就是林殊,林殊就是梅长苏,这完完全全同一人,何来谁做谁?或是做不回谁之说?这就好比,难道此刻的萧景琰与十年前的萧景琰还是两个人吗?

 

他未懂,却也未敢再问,他怕了。

 

说完那句“回不到过去,做不回林殊”,梅长苏的表情极其狼狈。自相识以来,梅长苏从未在他面前示弱,这人一向洒脱、大气、有决断,能谈笑生死,无论身体处于什么状态,经历何等险境,都能镇定自若,只那一刻,萧景琰却清清楚楚在他脸上看见了脆弱,前所未有的脆弱,近乎绝望。

 

这仿佛是精心隐藏已久的伤口,突如其来地被赤裸裸暴露在最亲近最没有防范的人面前,若是外人,他或许还能撑,但,偏偏却是至亲至爱之人,对于像梅长苏那么骄傲的人来说,世间再无任何一事,能逼得他狼狈脆弱如斯。

 

那一瞬,萧景琰能清清楚楚地看见,梅长苏骨子里的傲气,被他一语道破秘密的瞬间,已是全数折尽,荡然无存,然而,直到这一刻,尽管他干出这种事,还是为了安慰他,梅长苏仍是强迫他自己,继续说出那句明显极受伤的话,他回不到过去,做不回林殊了,而说完这一句,梅长苏就真的什么也没剩下了,他的气力似已殆尽,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
 

萧景琰瞬间失悔,痛悔之至,若时光能够倒流,他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代价,将自己这一日所做之事尽数抹去。是,他固然是对梅长苏毫无秘密,所以心中想到什么,便就脱口而出,但,他怎么就这么莽撞,不去想想,梅长苏隐瞒了这样久的秘密,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,他为什么偏要去窥探,窥探出答案,又偏要在梅长苏最不舒服,最狼狈的时候说出来。

 

萧景琰真的怕了,他被梅长苏的表情吓住了,便在不久前,他曾听梅长苏直言,若有万一,便将人头送来示警,那时他未动声色,尚能与这人执手侃侃而谈,但,这一刻,他是真的怕了。

 

他没听懂那句话,但他已明白,先生就是小殊,这件事对他自己而言,有震撼有歉疚,有喜悦亦有悔恨,但,对梅长苏而言,这是个碰不得的秘密,而他贸贸然就随意揭开了这秘密,还逼得梅长苏对他说出那句话,等同在瞬间,把梅长苏多年来用以支撑他这个人的什么东西,非常重要的东西,生生打碎了。

 

萧景琰后悔极了,也害怕极了。

 

话已出口,时光不能倒流,他只能不管不顾地又一把搂住梅长苏,连声道:“不做便不做!”,他根本没想清楚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,便已语无伦次地脱口而出。他吓坏了,紧紧把梅长苏那副支离病骨尽数锁在怀中,紧到他能听见那人轻轻的呼吸,微弱而急速的心跳,跳得那样快,快得让他心里疼得难受,疼得他的心口也跟着怦怦乱跳,他试着以手去轻抚那人紧绷的背脊,想让他稍微放松下来,只是徒劳。

 

梅长苏被他一把带进怀里,人一动未动,一语未发,他适才逼自己说出了那句“做不回林殊”后,似是疲惫至极,似已脱力,再说不出什么了,被这种抱着,也未做挣扎,任萧景琰再说什么,他也没有再做任何回应。

 

萧景琰语无伦次地重复了多次“不做便不做,你喜欢怎样就怎样,只要你别走”,梅长苏的背脊始终绷得紧紧的,萧景琰觉得,绷得快要断了。

 

萧景琰近乎绝望,他觉得,自己一直那么想留住梅长苏,却说错了那么重要的一句话,现在,这个人是真的要走了。他绝望之余,只能一直把人紧紧抱着,这不是办法,他知道自己需得冷静,他得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,冷静不下来,这个人,他就永远也见不到了,最后他大概终于说对了一句,他说。

 

“你别走,我还叫你先生好不好?我早答应过的,先生知我,我说话绝无反悔。”

 

听了这话,梅长苏似乎极微地点了点头。这是老天怜他,是梅长苏知他,又或许,只是梅长苏一贯对他心软,又让着他罢了。

 

 

混乱之后,梅长苏昏睡了整整一日,萧景琰等他睡熟了,才偷偷去看他,只见他脸色苍白异常,沉睡中发间亦是冷汗淋淋,却始终一语未发,这次却是半句呓语也没有,毫无血色的双唇抿得极紧,线条如铁,他似是在睡梦中聚集勇气,聚集气力,准备醒来去与什么决一死战。

 

萧景琰似哭似笑地提了提唇角,他觉得,那个决战的目标,就是愚蠢的他。

 

那是个不眠之夜,次日清晨,或是太害怕了,萧景琰守了他整夜,却趁他将醒未醒,便悄然而去。梁帝当日决定回銮,萧景琰奉命,咬牙忙碌了一整天。他借口为了安全,让战英亲自带人去守在梅长苏门外,战英奉命,不时遣人禀告他,一时说苏先生起来了,一时说苏先生看起来还好,问起那个毛人,又一时说苏先生还吃了些东西。

 

萧景琰根本不敢回去,他回去,就是逼梅长苏与他开战,梅长苏现在这样子,无论说什么,他只能不战而降。昨日他求了那么多次,求这人别走,梅长苏一语未复,他自然知道,以梅长苏平日待他,真不见得就会这么决然而去,但,他委实不敢赌这万一的可能。

 

梅长苏大概也未下决心,或者说,他也需要静一静,两人各自规避,倒是又平静过了一日,再见面,是启程回京那日的清晨。

 

萧景琰途中要负责护卫王旗,他犹豫许久,放心不下,终于早早过来看了一眼,说来凑巧,他来的时候,梅长苏刚起身,已换了出行的衣服,他自带的茶具,甄平皆已收拾妥当准备带走,临行之前,诸事草率,甄平便取了猎宫的用具,奉与他一盏热水。

 

梅长苏见萧景琰进来,倒是神态如常,只手上微微一顿,而萧景琰见他要喝水,也未多想,却是习惯使然,顺手先从甄平手中将水接过来,自己替他尝了一口温度。

 

那一瞬,两人俱是微微一愣。

 

这个小习惯,是萧景琰新近养成的。那时梅长苏刚从悬镜司回来,萧景琰听他被晏大夫唠叨。平日,晏大夫对这不听话的病人总是横眉冷目,但,那一遭,大概梅长苏真是病狠了,晏大夫竟也收敛了几分脾气,一边摸着他的脉,一边叹息道。

 

“你啊就是懒,没有热水,怎么不知把水含热了再喝,你这身体,怎么经得起这么喝冷水。”

 

梅长苏当时只笑笑,大约还和晏大夫开了个玩笑,萧景琰却记入了心。晏大夫说得宛转,但萧景琰还是听懂了,梅长苏被困悬镜司三日,夏江哪里会给他备热水,他每喝一口冰凉的水,必要自己先在口中含热了,才能咽下去,而那地牢之中,晏大夫或许不清楚,萧景琰焉能不知,在那种地方,冰凉的水又如何就能轻易含得热了。那几日,萧景琰晚上睡不着,黑暗中,他总是看见,梅长苏在悬镜司,他那样极度畏寒的身体,连口热水也没有。

 

自那之后,萧景琰便养成了这习惯,梅长苏平日多是烹茶自饮,这是他的乐趣,茶汤沸腾,萧景琰不担心温度,但凡梅长苏要喝清水,只要萧景琰在旁,却必定先替他尝一口,觉得热而不烫,才肯给他。

 

没想到,这一刻,便是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,奇迹般打破了两人这段时日的尴尬。

 

梅长苏显然已缓过来了,最少,他外表上已大致恢复了平素的镇定,居然能若无其事地与他讨论了一下行程,比如聂锋的安置,萧景琰略感放心。

 

回程中,他又遣战英去探望了梅长苏几次,战英的答复是,苏先生说他很好,飞流说先生不好,一直躺在车里,我猜大概是路上太颠簸。

 

萧景琰苦笑不已。

 

也是亏得如此,萧景琰能保持外表上的平静,这一路,叛军已降,大局已定,这方面萧景琰需要操心的事不多,他便趁机把那日的事情重新想了一次,想得很多,也想得很深,想得头都疼了。

 

首先还是懊悔,梅长苏那种狼狈又痛苦的时候,萧景琰自己也曾有过,便是梅长苏从悬镜司之际,他在密道等了三日,忍了太久,终于见人醒了,再忍不住满心热泪,当面就哭了,这是多少年来,他第一次人前落泪,狼狈之至。

 

那时梅长苏怎样待他?梅长苏只安静陪他,任他哭湿了衣衫头发,并不大惊小怪,那人当时刚刚病愈,身体本是虚弱不堪,却莫名让人异常信赖,萧景琰只觉得,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,都可以坦然让他看,除了他,天下之大,自己还能在谁面前如此一恸。对,梅长苏还记得替他警着外间的黎纲不要进来,保全他的面子,让他可以放心。

 

可他,在梅长苏需要他的时候,却没能给梅长苏这种信心,他让梅长苏伤得那样狼狈。

 

然后他想到那日一切的起因,先生就是小殊。事实上,这几日功夫,萧景琰只要闭上眼,两个影子就在他眼前来回晃个不停,一个是十九岁的林殊,一个是今日的梅长苏,他们晃着晃着,便合成了一个,本来就是一个。

 

萧景琰还是记不起他所丢失的记忆,人都回来了,他还是记不起,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无可救药。然而,梅长苏似乎补足了他所忘记的一切,他还是想不起,却已能十分清晰的自梅长苏的一举一动中看见昔日的林殊,不同于过往的干干巴巴,这一刻,少年时代的林殊又再有血有肉起来。萧景琰比任何时候,都更清楚了他的好朋友,或许是因为,他终于知道,这个人若没有停步在十九岁,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了。

 

萧景琰依旧想知道梅长苏的过往,现在,他还是记不清,但,林殊的影子,似乎又补足了他长久以来对少年时代的梅长苏的好奇,现在他终于知道了,原来先生曾是这样的人,想到这一点,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柔。梅长苏年寿难永,这是萧景琰心上的一根刺,他高高兴兴把这根刺扎进自己心里,从没想把它拔出来,恨不得它扎得越深越好,可,他也是人,也会贪心,也想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,所以他常常想,若是早些结识先生就好了,现在他终于知道,他的确早就认识这个人了,虽然那个时候,他们尚未有过如斯心意。

 

这份温柔,让萧景琰平静了些,比较能够抛开这几日各种杂念,冷静而专心去想这件事。他发现,即使知道了先生就是小殊,在梅长苏的生命中,他还是错过了一个相当长的阶段,赤焰案发生后,他们尚未重逢前的那十几年。

 

这十几年的功夫,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,琅琊山那一面。其他的时间,究竟发生过什么?以己度人,萧景琰明白这段时间的重要性,他就是在这十几年功夫里......不,比起梅长苏,他那十几年,大概不值一提,毕竟,他的身体还是健壮如初,样貌也没有改变。

 

梅长苏那些日子,又是怎么过得?像......聂锋大哥一样吗?萧景琰微微抖了一下,聂锋,他当然曾认识过聂锋,赤焰前锋大将聂锋,他与今日的白毛怪人,实在差得太远了。

 

萧景琰忽然有些明白了,梅长苏虽病得朝不保夕,骨子里却始终是个极强悍的人,或者说,梅宗主自有梅宗主的傲气,因为这份强悍,总是让人忘了,他也是个病人,反而让旁人去信赖他,甚至是依赖他,最少,梅长苏病得不像聂锋那么明显,即使,是在萧景琰这样极其关心他的人眼中。

 

怎么说呢?梅长苏就是林殊,此事一经道破,萧景琰便没有丝毫疑惑,这似乎是极其正常的事情,他只懊悔自己居然没有早点认出来,对他,这本应是能早早看破的事情。但,聂锋不同,萧景琰几乎没法从今日的聂锋身上,找回昔日赤焰大将的影子了。

 

这或许是因为,聂锋于他只是可亲可近的故人,并不像林殊或梅长苏这样,与他有那样深厚的牵绊,但更深一层,是梅长苏藏得太好了,藏得太深,深到,连萧景琰与他这样亲近,可以交心换命,都没意识到,他精心隐藏的这个秘密,对他而言,会是道不能碰的伤口,特别,不能让萧景琰碰到。

 

萧景琰又觉得心里疼得难受了,他想起,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,曾与梅长苏有过的小小争执,他理直气壮地问那个人,你现在有什么不好?

 

梅长苏没回答他,果断结束了话题。萧景琰现在有些明白了,什么叫“做不回林殊”,对他而言,梅长苏便是林殊,本质没有一丝变化,只是如他自己一样,长大了担负更多责任而已。可,对梅长苏而言,他似乎是觉得,林殊已经死了,而他是另一个人,一个,他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的人。而萧景琰甚至忽然有些明白,何以先生从未对他自己留什么后路,无论萧景琰怎么努力,他都是那样淡淡的,不甚关心,因为在梅长苏自己心里,根本没有所谓梅长苏的位置。

 

萧景琰想不下去了,他握紧马缰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,梅长苏现在的样子,他不能再有任何轻举妄动了。他知道自己需得想出一个办法,只能由他去想一个办法,然而,他未曾病过,也就无法真正理解病入膏肓的滋味,他想了许久,想得头都疼了,终于只是想到,他必须先弄清楚,那十几年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,梅长苏究竟是怎样过的?

 

 

这次大概是老天也帮萧景琰,回金陵之后,未足十日,琅琊阁少阁主蔺晨,潇潇洒洒地来到了苏宅。

 

蔺晨是个很快活的人,正如黎纲所言,昔日在廊州,每次只要蔺少阁主以来,盟里那个热闹,此刻他来了不久,苏宅便也跟着鸡飞狗跳了起来。

 

第一个发现苏宅热闹得不同寻常的是沈追,誉王谋逆时,许多朝中大臣受了一点小罪,被视为靖王同党,由当时为皇后控制的禁军看管了起来,沈追便是其中之一。

 

好不容易靖王平乱,护驾归来,沈追也重获自由,自然迫不及待地要来看望亦在猎宫被围的梅长苏。这一遭,沈大人还是独自来的,他的挚友老蔡没他那么幸运,誉王谋逆期间,放了夏江从天牢出来,如今,誉王倒是在九安山落网,夏江却逃了,这,或多或少是刑部的职责有失,梁帝正在气头,便严斥了蔡荃一番,又责他定期破案,同时,蔡荃又要负责关押审讯此次参与谋逆的主、从犯等等,自然没有沈追逍遥。

 

沈追见到梅长苏,也为他形容瘦损吓了一跳,沈追是个真正的文人,本就有点劫后余生之感,咋见苏先生骤然消瘦至此,更是感慨。他并非不通实务之人,便没直接提梅长苏的病,只是道。

 

“我和老蔡都听蒙大统领说,先生与他在九安山上,共御强敌,不眠不休,终于坚守到靖王殿下赶来,这才拨乱反正。大梁社稷能有今日之安,有先生之功,便是为了社稷,先生今后也更该保重才是。”

 

梅长苏不曾想到蒙挚把这事也说了出去,倒是微微一愣,但,他转念一想,沈追蔡荃都是萧景琰来日的左膀右臂,也不算外人,蒙挚与他们说了,就说了吧......

 

是以,梅长苏淡淡一笑,微一逊谢,便把话题转到了朝局上,沈追的母亲是清河郡主,世家门阀复杂,他想顺便了解下,这次留京的朝臣亲贵们对誉王之叛,乃至即将确立新太子的看法。

 

沈追倒也知无不言,可惜,两人谈了不久,便听屋顶上一阵隆隆巨响,连绵不绝,似是有人哈哈而笑,间中传来飞流凄凄的呼救声。

 

梅长苏看看沈追的神色,知道今天谈不下去了,他倒也镇静,还是神态自若的一笑道:“见笑了,原是我请的江湖郎中,医术好,人不懂规矩。”

 

沈追自不会见怪,听说是医术好的大夫,十分为梅长苏高兴,偏黎纲自廊下经过,听了宗主这句笑眯眯的话,背后嗖嗖发凉,他自然知道,宗主这话,与蔺少阁主现在所为关系不大,而是因为,少阁主昨日下午,居然和飞流一起去了靖王府,据说,还和靖王一起,连尽了靖王府三坛好酒。

 

唉,黎纲自己摸了摸后脖子,宗主当时是吃了少阁主的药在睡,睡醒后听了这件事......甄平当时也在场,事后与他说,他都在宗主眼里看见杀气了,都这样了,蔺少阁主回来,宗主问他跑去瞎说什么,少阁主居然说他醉了,全然记不得,只夸宗主,说你那邻居的酒真是极好极好,然后就自行跑去客房睡了。

 

其实甄平回来都说了,靖王貌似已知道宗主是谁了,难怪靖王现在过来,他和宗主两个人都怪怪的,彼此客气得一塌糊涂。但,既如此,宗主还担心蔺少阁主再说破什么?

 

唉,黎纲又自叹了口气,宗主从前说,甄平看人,最是细致入微,甄平这都看见宗主眼冒杀气了,上次看见宗主压不住杀气是什么时候的事啊?得多少年前了?这日子啊,没法过了没法过了。

 

黎纲大管家唉声叹气地抱怨完,便又极安然尽职地去照顾他两棵活祖宗梅树去了,他的眼力的确不及甄平,是以也就没觉得,他家宗主送走了客人,又回到厅中坐下,那双曾经冒出杀气的眼睛,就在他背后,此刻,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棵树出神,眸光深深。


 

 

 



tbc


爆字数。。。勉强撑到阁主上线,宗主和靖王的治疗精分大对决拖到下章,不是我的错,14这章码了两万字+,虽然没破我的单章字数记录,但上次的记录是在终章,我现在心情和黎纲大大一模一样。。。


那个,酬谢文等大对决的第一战写完再更,这个需要一点连贯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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