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昔我往矣 16.2

十六、此身一掷轻(下)

 

 

 

密道断绝,萧景琰这段时日又太忙,难免消息不灵通,他并不知道,卫铮已秘密回到了金陵。这种时候,卫铮擅自归来,实是冒了极大风险,但,卫铮亦自有他抗命的理由,药王谷费尽千辛万苦,找到了一株冰续草。

 

卫铮的义父是药王谷谷主,他又娶了医善世家云氏的独女,也算半个杏林中人,是以,他对火寒毒的知识,要远胜黎纲、甄平等人。

 

琅琊阁的老阁主曾无意对卫铮说过,有种叫冰续草的异草,极其难得,能解火寒之毒。卫铮是坚韧不拔的性子,他将这话牢牢记在心中,明知一生觅到此草的机会不过万一,却始终不曾放弃,这些年来,他带着药王谷的弟兄们寻遍天下,历尽艰辛,功夫不负有心人,竟真被他找到了。卫铮如获至宝,匆匆冒奇险入京,他一路小心,倒也无事,谁知到了苏宅,却被蔺晨迎头泼了一盆冷水。

 

原来,冰续草能解火寒毒不假,但,若以冰续草解毒,却是十命换一命的阴损方法,百余年前那个以这方法解毒之人,便是牺牲了十个甘心为他而死的兄弟的性命。

 

想要找十个甘心为梅长苏而死的人,那是轻而易举,江左盟门下便有得是,各个踊跃争先,士为知己者死,他们愿意啊!可,梅长苏愿不愿意呢?他若愿意,那他又与梁帝何异?又怎么能再理直气壮地走到殿前,问心无愧地去争那赤焰中人绝对的清白?他既不愿,这一事上,若是违背了他的本意,究竟是救他性命?还是对他最大的折辱?

 

蔺晨虽平日放诞不羁,这一事上,他却真不愧是梅长苏的知己,简单几问,嬉笑怒骂之间,点得清楚透彻,卫铮、黎纲、甄平都懂了,其实,他们又何尝不懂,关心则乱罢了,他们懂了,便也都哑了,沉痛难言,都说人生艰难莫过于一死,他们已是不惜一死,却仍是什么也做不到。

 

人生最怕的便是希望之后,又复绝望。

 

卫铮泪垂,他是铁铮铮的汉子,悬镜司中受尽酷刑,也不曾落半滴泪,这一刻,他却忍不住了,嘶声道:“不公平!”这不公平,确是苍天不公,是苍天将火寒之毒与冰续草同时留在人间,不断去考验众生,考验他们的选择,要他们付出代价,然而,为何心怀天下的人要死,只想着自己的人却能活下去?

 

这个问题,蔺晨可答不出,他想,饶是能解天下事的琅琊阁怕也回答不了,真奇怪,以前为何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呢?

 

 

“什么是公平?”

 

琅琊阁答不出的问题,梅长苏却答得平静,他刚喝过药,才小憩片刻,大概是被吵醒了,他只看了眼那株来之不易的冰续草,便笑笑转向卫铮等人,脸上神色静谧而干净。这个自居阴诡谋士的人,不惜自玷其身,在金陵搅弄风云,是以自惭形秽,无法也不愿再以昔日之名出现在故人面前,这个人,此刻的神情却是如此的干净,干净得如那梅岭上的雪,即使经历那样浩劫,雪质本洁,千秋皑皑,并不会为大火或鲜血而改变。

 

梅长苏看得通透,无论是他的命,还是公平,这世间原有茫茫万劫,然,世人最常忿忿难平,无非公平二字,圣人亦有云,不患寡而患不均,偏偏,梅长苏却连这都看透了,他的心中自有他所忠于的东西,除却这一事,再无其他执念,再无半分动摇。

 

蔺晨不知自己该是佩服,还是无语,他只能似笑非笑地道,这个人啊,大概是参悟成佛了。

 

 

 

八月三十,梁帝寿辰,万事俱备,大吉之期。

 

梅长苏一步步徐徐登上了武英殿,长长宫阶在他脚下,如同这漫漫岁月。将近十四年的光阴,他独自穿过了梅岭的雪与火,自七万赤焰军的冤魂中站起来,音容尽改,百病缠身,如同地狱归来的鬼魂,只身回到这风云变幻的金陵,再迎上无数尔虞我诈,破明枪暗箭,踏魑魅魍魉,忍死以待,终于抢在生命的终点前,站到了这里。

 

他不能不没有一点感慨,可同时,他又觉得非常平静,这或是因为,进殿的一刻,他便遥遥看见了萧景琰,有那么一瞬,梅长苏毫无表情的脸上,亦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因为有这个人,使得他在这条路的终点,不再只影独行,因为有这个人,这一刻,他看见的便不只是今日的终局,更有未来,不属于他的,却是他衷心所爱的未来。

 

萧景琰穿着全套太子服饰,头戴加了金博山的远游冠,神态庄重,器宇轩昂,与他单独在东宫时的不甚自在样子,几乎判若两人。萧景琰今日刻意带了萧不疑在身边,殿上人多,他不便亲自前往,便轻轻在萧不疑肩上一摁,同时与梅长苏遥遥交换了一个眼光,便自转身而去,萧不疑是个聪明孩子,待他离开后片刻,才跑到梅长苏身边,仰起小脸露出了个孩童特有的极灿烂的笑容。萧不疑虽是储君独子,毕竟年幼,萧景琰又效仿当年梁帝为祁王择师黎崇的故事,一早让他拜在苏哲这位博学多才的白衣客卿门下,是以,这一举动并未引起太多瞩目。

 

梅长苏的座位,萧景琰也一早安排妥当,就在穆青身边,霓凰郡主不在京中,穆青便是穆王府唯一的代表,他的地位即尊,身手又好,再加上穆氏姐弟与梅长苏情感甚笃,若有混乱,穆青必会下死力相护。

 

对此,梅长苏只一笑,他携起萧不疑小小的手,与他随意说了两句话,同时眸光沉沉,扫过在座许多人,蒙挚、言侯、穆青、沈追、蔡荃......,这些人看到他的时候,眼中都默默闪出了火花,到这一刻,只余最后一搏。

 

 

祝寿的红衣舞者盈盈躬身退下,裙摆曳地宛若潮水退却,一身黑衣的莅阳长公主缓缓起身站了出来,郑重当庭拜倒,双手高高呈上谢玉手书,长公主肩头微颤,声音却清越有力,言简意赅,痛陈谢玉生前五大罪状!长公主非常清楚,她正在做自己应做之事,而这些事,她已做迟了十余年,悔了十余年,今日之后,无论成败,她说出了这些应说的话,终于有颜面去见故人了。

 

莅阳长公主有备而来,越是陈说,心底越是坦然,梁帝却是震惊,时至今日,赤焰之案的真相如何,梁帝心底并非全然不知,其重点,大概只是他想知道与不想知道,或者说,就是因为不想知道,却又明白当年的真相,这一案,才成了他最大的逆鳞。当年,他不惜让朝野血流成河,以鲜血掩盖了一切,使得众臣噤若寒蝉,十余年间,除了一个萧景琰,几乎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半句旧事,而这一刻,这旧案已沉寂了那么多年,竟然又有人有胆量,还一个个地站出来,在他面前,痛陈他的过失!好大的胆!

 

莅阳、蒙挚、蔡荃、沈追、柳澄、穆青、言阙......竟然还有纪王,他那素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,都......不到这一刻,梁帝还不知他竟能众叛亲离至此!这些人,安静顺从了这许多年,原来心里都憋着火,憋着对他的怨恨,想要背叛他!可,他们怎么能有这样的胆子?他们纵然有怒,却也忍了这么久,现在又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量?

 

梁帝不敢置信,直到萧景琰也站到了他的面前,淡淡说出那句“儿臣复议”,梁帝嘿然冷笑,终于确定了最坏的可能,自然是太子,除了这位监国太子,谁还能组织起群臣公卿亲贵们与他相抗?可笑他提防了一辈子,杀了两个儿子,废了一个儿子,最后还是栽在儿子手上,还是这么个貌似耿直的好儿子!他久久看着萧景琰,他是老了,当年他对萧景禹下那样的狠心前,甚至没去好好看一眼他曾最得意最骄傲的那个儿子,不过,看与不看,又有什么区别?这群狼心狗肺的好儿子们,终究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背叛了他!

 

为什么?

为什么要这样对朕?

他们怎么敢?!

 

梁帝不懂,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半分错,或者说,对他而言,他是天子,行事便自有他的理由,纵然他错了,也无须向任何人交代!又或许,他也不是不懂,他只是惊怒之下,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,找一个让他能忽视眼前这一切不愉快事情的借口,宗亲百官都已站在了他的面前,而那人群中,梁帝忽然发现,有一人却仍安静地坐在原位上,是那个叫苏哲的白衣客卿。

 

琅琊榜首,江左梅郎,麒麟才子,得之可得天下。

 

这句话,忽然闪现在梁帝的脑海中,当年,景宣和景桓,那两个傻孩子去争夺这所谓的麒麟才子,他还漫不经心,与他那时认为最是忠诚不过的蒙挚嗤笑说,这天下是朕的天下,哪里是什么麒麟才子能得到的呢?

 

结果呢?梁帝现在明白了,是景琰,是景琰得到了这位麒麟才子,所以夏江当初才要捉这个人去悬镜司,夏江在狱中还反复陈说过,此人乃是祁王旧人,可笑自己却没听,是了,必定就是这个麒麟才子的谋划,是他助景琰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,而他这祁王旧人,暗中嗤笑,等着自己落魄如斯田地,究竟等了多久?

 

梁帝忽然找到那个让他发泄的借口,他一声暴喝,指着那白衣客卿冷笑道。

 

“苏先生!若非你的安排,这一切都不会出现吧?时至今日,你不想对朕说点什么吗?”

 

那个化名苏哲,实名梅长苏的白衣客卿闻声而起,踏步上前,比之梁帝的暴怒失态,他却是全然的沉着,徐徐开口,所说的,完全出乎梁帝的预料,并非祁王,而是比那更为久远,应该久远到这白衣客卿尚未出生前的旧事,那些久远的,梁帝自屠尽忠臣后,就再不敢也不愿回想起的事情。

 

“景运二十六年,陛下尚是皇子,遭人陷害,屠刀悬颈,是你的同窗伴读后来的赤焰主帅林燮找回证据,面呈先皇,救回陛下一命。”

“景运二十九年,五王之乱,当时林帅还是巡防营统领,是他亲率三百骑兵,冲进禁军,最终力保陛下登基。”

“开文十年,金陵围城,又是林帅,千里勤王。”

 

“林帅无论为臣为友,从未负过陛下。”

 

“太子今日所请,无非是想还原当年真相,陛下究竟为何,连这样理所当然的请求,都不能答应呢?”

 

梅长苏神色平和刚毅,他的声音不大,熟悉他的人却能听出来,那极端的克制中有份压抑已久的愤怒,但,完全不同于方才群臣的义愤填膺,他所说的,只有陈述,事实的陈述,几乎不带任何个人的感情色彩,那些事实的本身便已足够,桩桩件件,掷地有声。

 

 

梁帝始终不肯认错,他甚至一度企图把所有罪责都推诿到夏江和谢玉身上,在他来看,让这些乱臣贼子去追究夏江、谢玉,这已是极限了,谁知太子还不肯放过他,正色端然道,这一事上,但凡有过与有失者,必须追究到底。梁帝又复勃然大怒,要追究他的错处,这是造反!诸种混乱中,他失态之下,朝冠坠地,终于白发蓬乱地丢下群臣,自己藏进了寝宫中。

 

事情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僵局。

 

若太子真如梁帝所想,借口翻案,实为谋反,那么事情反倒简单,无论梁帝态度如何,大局已定,然,太子实非谋反,他集结群臣,金殿呈冤,要的只是洗雪一桩冤案,还那些被一朝剥夺了理想与生命的将士们一个清名,如此而已。

 

可惜梁帝不懂,他也不肯信,这些人甘冒奇险,为的,难道只是洗冤?对他而言,这太不值得了,梁帝无法理解。是以,无论是静贵妃的跪陈,还是宫外群臣的等候,梁帝始终不肯松口,最后,他却忽然下旨,召苏哲觐见。

 

蒙挚深为担心,适才混乱之中,梁帝狂怒之下,便一度拔剑冲向梅长苏,是太子一步挡在前面,以身相抗,才逼得梁帝收剑。以梁帝现在的状况,这太危险了,蒙挚意欲阻止,萧景琰却摇了摇头,他极平静地看了一眼梅长苏,便任由他独自前去。

 

 

寝殿之中,梁帝似已平静了些,又似已濒临疯狂的边缘,他看着照常行礼的梅长苏,半响,忽尔嘿然道。

 

“朕,朕刚刚想明白了,你不是什么祁王旧人,你是林殊。”

 

梅长苏没有作答,他既未承认,亦未否认,只淡淡看着这位至尊,梁帝也不需要他答复,只依旧有点费劲地盯着他,上下打量,仿佛想从中找出什么旧时的痕迹,看了好一阵,复又冷笑着一口气说了下去。

 

“除了林殊,还有谁能替林燮说出方才那些话?”

“你就是林殊,林燮那样得意的儿子,就是你回来了,才把朕的朝局搅成这样......林燮的好儿子啊,他今日应该开心了,看朕被你,还有朕自己的儿子,逼成这个样子!”

“可你知道吗?朕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所以朕当年就想杀了你!太皇太后曾为你向朕求情,朕的祖母啊,也脱簪跣足地来逼朕,逼朕无论如何要放过你!”

 

“朕非生来无情,太皇太后那样的恳求,你母亲还是朕的亲妹妹......可朕不敢啊,林殊,你知道吗?朕当年就知道,你若不死,朕此后便不能安寝。所以朕对夏江、谢玉都下了密旨,要他们务必将你诛杀,梅岭,梅岭被烧成了一片焦土,他们两个都跟朕保证你是死透了,结果你还是活着回来了!”

 

“都是他们无能,不中用的东西!居然让你活着回来,朕才落到今天的地步......可你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?你不是人!是鬼!地狱回来的鬼!”

 

“林殊,这么多年,你等的就是这一刻?对不对?看朕落魄如斯,是不是?朕想不明白,九安山上你们为何不动手?是你有自信景琰一定会回来?但他回来做什么?他好好等着景桓弑君,然后再来捡个现成便宜,不好吗?你这麒麟才子,替他谋划了那么多,怎么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?是你怕死?还是你还在等?朕想不明白啊。”

 

梁帝说了那许多,梅长苏一语未复,直到这一刻,梁帝所关心的,竟还是这个,祁王如何被害,赤焰军如何被屠,这位至尊漠不关心,甚至不想去问一问,他关切的仍只有他自己。萧景琰刚刚才对这个人说过:祁王当年没做的事,他也绝不会做。梁帝,显然是不会懂了,他已是这样的人,不能懂得,对祁王,对萧景琰,对梅长苏,以及许多像他们这样的人而言,一份绝对的清白,有怎样的意义?

 

梅长苏不想再与他解释什么了,但,有些话,他今日仍需代替祁王,对祁王的那位父皇,说出来。

 

祁王,萧景禹,梁帝最出色的儿子,出色到让他忌惮,忌惮到不得不诛杀的儿子。若事情重演一次,梁帝必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先下手诛杀这个有威胁的儿子,为免今日之祸,或许他出手只会更狠绝,但,这也并不代表,他心中就没有一丝的愧疚,人非草木,孰能真正无情。

 

梁帝或是天下最自私自利的人,但他毕竟是个人,纵他百般地不想听,梅长苏还是站到了他面前,一字一句,将祁王临终的情景,尽数讲了出来,他神色肃然,语气平静,依旧是纯粹的叙事,尽量不掺杂任何私人的感情,这份肃然与平静,是梅长苏对祁王的敬意,然而往事如此惊心动魄,纵只是陈述,亦足以震撼人心。

 

梁帝最终老泪横流。

 

他,或许还是百般地不解,却倒底是知道,他那个优秀到让他忌惮的儿子,选择了宁死不反,一个愚蠢的,却又十足十的萧景禹的选择。

 

梁帝仍企图为自己辩护,他对这个归来的鬼魂说,你们想要的那个天下,谁也给不了你们!只要登上这个位置,人就会变!朕做不到,萧景禹做不到,将来萧景琰也不可能!

 

让他失望的是,梅长苏听了这话,眉间竟无半分动容,这一次,这人倒又主动对他开口,这次不是为了祁王,却是在为萧景琰辩护,他是真信景琰啊,没有一点的怀疑,那一瞬,梁帝有那么一丝羡慕,他甚至在想,当年的林燮与言阙,可曾这样信过自己?然后他自己回答自己,不,他们没有。

 

 

梁帝终于让步了。他其实心里明白,无论自己选择为何,今日,他已是拗不过太子了。梁帝方才盘点过,太子牢牢掌控着蒙挚的禁军,与他自己的巡防营,看穆青的态度,可知南境穆王府的十万铁骑也站在了太子背后,霓凰今日未曾出席,想来就是为这些人做后盾。再看看朝堂上,三省六部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些人都已臣服了太子。乃至宗亲,言阙就不说了,连纪王也......时至今日,梁帝自问,他愿意让步与否,还有什么分别吗?

 

奇怪的是,这些人却偏偏执着于他自己松口,既如此,梁帝又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。他,不能让林殊活着回到这朝堂上,站在他的面前。

 

梅长苏没有犹豫,立刻答应了,他只是略感诧异,原来时至今日,他自身仍有那么一点属于个人的东西,还能舍弃。他放弃了林殊的最后一点东西,他的朝堂,林殊所求,自非封侯拜相,权倾天下,然而,对大丈夫而言,少了那一展平生抱负的所在,便是真正的终结。

 

这样的要求,梅长苏却平静地答应了,此身一掷轻,他的使命终于彻底结束了。

 

 

梁帝最后跪下了。梅长苏明白,这一跪与那些话,梁帝大约也是真心的,谁人天生无情?但,这么一点点歉疚,比之这个人所做的那些事,委实太过不值一提。是以,梅长苏也全然没有回头,他不必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。


 

tbc


感谢小天使推文!加更一发XD

保证是传统意义的HE啦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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