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靖】麒之角26-33

前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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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、

 

太多的血,使得天性畏血的麒麟周身冰冷,断玉刃自掌中滑落时,梅长苏几乎完全不曾留意,冷和疼,它已分不清了。

 

梅长苏唇角微弯,终是付之一笑,它单手摸索着探到身侧的柱子,用力扶住柱子,麒麟僵立片刻,好像还想抬头再看看前方什么地方,却已骤然失力,跌坐在地,低低呛咳起来,笔直瘦削的背脊,一点点佝偻了下去。

 

浓重的血腥气,似乎又让它回到了梅岭。

 

 

父帅一代名将,戎马倥侗未有败绩,赤焰军是大梁最强的战队,开战之初,谁能想到整件事后会深藏着那样险恶的祸心?

 

待它意识到有变,匆匆赶赴战场时,已经太迟,到处都是血,是那些曾与它亲如兄弟手足般的赤焰将士的血。

 

它忘了自己怕血,暴怒又害怕,身为天性仁慈的麒麟,它一生没有过那样的戾气,身为百年难见,灵力横霸天下的黑麒麟,它也一生没有那样的恐惧。

 

戾气与恐惧交织在一起,使得它所有的使令如同疯狂,而它自己只一味在找父帅。

 

父帅也全身都是血,肋下插着折断了半截的羽箭,却还是冷冷静静的样子。他老人家平日也有些急脾气,到了战场,却总会镇定如山,再怎样的绝境,只要有他在,哪怕只是坐在那里,全军将士的心都是定的。

 

见到了它,父帅的眼睛亮了亮,又有些歉然的笑了,这一次,他没法去洗净身上的血气,要吓到麒麟了。

 

“小殊,以后没有父帅罩着你了,我不放心啊。”

“你在蓬山本来那么开心,是我担心梁国大乱,把你带出来,小殊,你怪不怪我?”

“好孩子,你还这么小......可,赤焰,大梁,这么难,都要托给你了。”

 

那是父帅最后的话,围绕在他身边的将士都哭了,梅长苏没有。它曾是逍遥蓬山的麒麟,却也是父帅亲手带大的孩子,它是父帅的骄傲,继承了这个人在骨子里全部的刚烈。

 

那一日,麒麟深深叩下首去,这是对它平生最敬之人的最后一拜,是允诺,也是告别,然而,受制于麒麟的天性,无论它怎样竭尽全力,额头始终无法碰触到地面。

 

那样的悲伤,那样的痛苦,却连最简单的事,都做不到。

麒麟之道,如此可悲又可笑的东西,再也不会信了。

 

梅岭之上,悲伤的黑麒麟狂啸了起来,啸声中,狂风大作,遮天蔽日,那大风帮到了它,大渝军队不敢再冒进。有了那一点时间,刚失去了父亲的麒麟,冷静带着剩余的赤焰军,在风中消失,离开了那个被出卖的战场。

 

 

27、

 

梅长苏靠着柱子,一声不吭,血流披面,进了眼里,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,它把眼阖上了。

 

天性之故,麒麟全身都在抖,剧烈的颤抖,无法控制,近乎痉挛,却还在笑,微露森然之意,又有些说不出的豪气,少年时的肆意,骨子里的骄傲,父帅留给他的烈性,全都回来了。

 

 

后来它病成现在这鬼样子,除了主君无道,部分也是那年,它逞强去过梅岭那样的血海,那本不是任何麒麟敢踏足的地方。

 

撑到完成撤退后,麒麟就失去了意识,或是那场风,或是它的使令,将它带回了金陵。此后大概几年时间,它知道自己身在一个满是镜子的殿阁中,昏沉而痛苦,那些镜子的光芒,不分日夜的照射着它,延缓它的寿命,却也让它难受无比。

 

有一天,它醒了,冷冷看着那些镜子。答应父帅的事情还未完成,它不能就此睡去。

 

悬镜阁是滑族玲珑公主的提议,麒麟一清醒就明白,这安排中暗藏着什么。萧选害怕它知晓真相,麒麟无法违背主君的意志,但它可从来不是性情和顺的麒麟,萧选多少有些忌惮它,大致会愿意它一直安静睡下去,但主君的性命与麒麟的安危一致,萧选自然不愿意麒麟死。

 

至于那位滑族的公主,她是想借用这些镜子,得到麒麟的灵力罢了。或许,这位因为失国之恨,已半陷魔道的公主还希望,让麒麟也陷入仇恨,怨气横生,堕入魔道,然后为其所用。

 

痴心妄想。

 

黑麒麟,纵然病至垂危,却也是天地间灵力最为强悍的瑞兽,天不能拘,地不能束。它很快找出了脱困之法,化出幻相继续在阁中沉睡,自己却走了出去,为隐瞒行迹,化名梅长苏。

 

梅岭藏殊。

 

它先找到卫铮,以他的名义,建立江左盟,收拢所有侥幸活下来的赤焰残部。在那过程中,他又遇到了小飞流。

 

飞流是麒麟一生收服的无数使令中实力最强大的一个,纵然还不足以和全盛时的麒麟相比拟,但相遇之际,梅长苏正病得七死八活,原想智取,不欲力战,谁想,那孩子眨眨眼,竟乖乖靠进了它怀里,叫了一声“苏哥哥”,让当时的麒麟哭笑不得。

 

那不是麒麟的法力,是奇特的缘分,所以,它也从未真正把飞流当成使令。

 

或者说,梅岭之后,它对麒麟法度中的一切,都已厌烦透了。这点,是萧景琰说对了,它这离经叛道的麒麟,早已不将麒麟之道奉为圭臬。

 

 

28、

 

景琰......

 

梅长苏的神色略微柔和了一点,好像有点得意,有点叹息,又像有点顽皮。即使是今日之后,景琰大概也做梦都不会知道,它就是小殊。

 

当年,萧选常说它是台辅,应有台辅的尊严,不喜欢它太过露相人间。麒麟要尊重主君的意思,是以,除了父帅、言伯伯、祁王兄那几个它开始就很熟悉的人面前,它极少会在他人面前露出真容。

 

至于景琰,景琰从小就喜欢跟在它父帅身后,没事就来找“林伯伯”学枪,学得还很好,有些招式,平心而论,领悟得比它还强。

 

它少年时那般骄傲任性,怎么可能容下有人学它父帅的枪法,还胜过它自己。是以,它曾偷偷找过这家伙不少麻烦,甚至有那么一次,它光明正大以小殊之名露了面,邀景琰战过一次,两柄长枪,大马弯弓,棋逢对手,意气风发,很是痛快。

 

但,鉴于主君的意志不能违逆,打完之后,它便施法洗去了景琰的记忆。这件事,只有父帅知道,当年父帅看着好胜的它,哭笑不得帮它各种圆谎的样子,似乎仍在眼前。

 

 

梅岭之后,那几年,它拖着百病之身,满心戾气刚从悬镜阁脱身走出来时,不经意间就见到了它的这位少时“好友”。

 

萧景琰也和从前不同了,整个人都要锋利得多,像把随时准备出鞘战斗的剑。

 

梅长苏那时默默看了看他,冰冷的目中有了一点罕见的温情,却还是独自走开了,它有太多事要做,又太过心灰意冷,对一切,都不愿轻信了。

 

主君失道,则麒麟病,萧选一直倒行逆施下去,终有一日,梅长苏自然会病死,那时,国无君,则妖孽横生,再一番大乱之后,大梁又会有新的主人与新的麒麟。

 

这本是最简单,最自然的方法。

 

但,梅长苏不愿走这条“容易”的路。邻国虎视眈眈,大梁没那么多时间再拖下去了,至于麒麟之道,谁又知道下任麒麟之主是贤是愚?它既已失望,便不愿再相信上天的选择。

 

黑麒麟,是天之骄子,最为桀骜不驯。

 

梅长苏应下了父帅的嘱托,便决意,要亲手解决现在梁国的乱局。这件事,也只有它能做到,萧选对权力的执着至深,除非麒麟死,否则决计不会自行退位。梅长苏一直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,它愿意付出一切代价,亲自去选一个身后亦能放心的君主。

 

林燮,是一生中影响它最深的人。少年时,它见了父帅,高山仰止,一心想做个像父帅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,然而,待真正长大了,经历过梅岭,却自明白,担起天下之任,是远比做英雄,更为艰难百倍的事情。

 

幸而,这条路上,它最终却并不孤独。

 

那许多年,来来去去,它时常也会暗中去看看萧景琰。少时的好友变得锋利了,沉默了,好像也和它一样,心中充满了因不平而起的戾气,又生生将满怀戾气沉下去,找到了新的方向,变成了一种更为坚定的决心与力量。

 

他们都长大了,但,有些东西却又从未改变,这个人的心底深处,一直是它很早以前就认识的那个,宽厚善良,有着赤子之心的萧景琰。

 

经历过梅岭之劫,最初的愤懑之后,独自走在那条不归路上,梅长苏已渐渐无喜无悲,却又毅然决然,全然的无所畏惧,只有每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,麒麟波澜不惊的心绪中,也会重新燃起些许星星点点的火花,希望的火花。

 

梅长苏其实从未在这人身上看到分毫王气,但,因为那片不变的赤子之心,漫长小心的观察后,桃花流水的山谷中,它终于现身走到了萧景琰面前,以自己的意志,选择了他。

 

这个人果然也未让它失望。

 

无论是最初的断然拒绝,还是相当一段时间的冷嘲热讽,梅长苏其实都很满意,或者换个说法,若萧景琰一开始就喜从天降,求之不得,它反而要重新思量了。

 

麒麟之道,景琰冷冷说出了很多它的心里话,而更重要的是,那许多长谈中,他们在“道”的认知上,达成了最终的共识,欣喜之至。

 

它对萧景琰说过,只要始终持仁心、安天下、定社稷,既为正道,何必执着其名?是时萧景琰展眉一笑,而那一刻,梅长苏看着这个人,忽然也觉得,若得天下之主如此,它,或许也可以试着再重新相信一次“麒麟”之道。

 

他们,大概就像长夜中的两盏灯,在最深的黑暗中,照亮了彼此的前路。

 

 

29、

 

断玉刃坠地一刻。

 

遥遥武英殿中,萧选仿佛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这些年,他与麒麟的联系已相当淡薄,若非如此,身为麒麟的主人,他不至于全然感觉不到,很长一段时间,黑麒麟根本不在悬镜阁中。

 

亦或是,从很久以前,他们的契约中,就少了最重要的东西。

何谓麒麟之道?

是获得权力的捷径?亦或是,勿忘匡扶社稷的初心?

 

萧选自然不会意识到这点缺失,纵然意识到,也太迟了,他怔了怔,只是颤抖的摸向自己的头发,看见了蓬乱灰白的发丝。

 

他精研麒麟法度多年,这是他唯一能握实权力,让自己安心的方法,是以,那一瞬,他立刻就明白了。

 

这是他的麒麟,用了什么可怕的方法,强行解除了与他的契约。

 

都完了,没有麒麟,他就是废君,失去仙籍,将死矣。

他瘫坐在了地上。

 

 

更远些的地方,正指挥若定的萧景琰,也突然皱了皱眉,极目看向悬镜阁的位置,那一瞬,他有种无法形容的心悸。

 

他这边一切顺利,先生那里,不知如何?萧景琰一身甲胄,随手提枪,不假思索挑开杀来的御林军,动作纯熟漂亮,他这样想着,一种罕见的不安却在滋生。

 

他要快一点解决这里的战斗,去悬镜阁和先生会合。

 

 

30、

 

逆天行事,断角弃主,岂能不付出代价?

 

梅长苏又咳了两声,混杂着血沫,狼狈之至,它什么都料到了,只是不知原来要拖这样久。从来麒麟断角,都是必死无疑,唯一例外,是曾经几时,有只和它一样倒霉的所谓“百年祥瑞”的黑麒麟,折角后却依旧活了下来。

 

早在蓬山时,女仙就讲过这故事,可梅长苏之前思忖,那曾经的黑麒麟是在全然健康无恙的情况下断角,才能挺过一劫,至于它现在,百病至此,就算不断角,也活不过太久了。

 

梅长苏能清晰感受到,生命力正自体内丝丝逝去,只这缓慢的死法委实太久,也太疼了,它仍能克制,但,以它这样的意志力,也快要忍不住了。

 

若它还能拾起断玉刃就好了,可惜,麒麟畏血太甚,能砍自己一刀,已是极限了。

 

梅长苏努力呼出了一口气,它纵横半生,即便后来百病缠身,也罕有敌手,实在不习惯这种全然的无力感。都说麒麟死后,使令会上前分食麒麟的尸体,它白白有那么多使令,曾经都是雄霸一方的大妖怪,它现已衰弱至此,怎么就没一个敢过来,送他一程?

 

半死不活的麒麟,就不能吃吗?无用!

 

又或许,这极其缓慢而痛苦的死亡,也是它要付出的最后代价,既如此,唯有忍耐,麒麟好像已忍到濒临极致,却又奇迹般的忍耐了下去。

 

 

31、

 

战斗终于结束了,萧景琰疾步赶往悬镜阁,却先遇到了梁帝萧选。

 

曾经的大梁皇帝,此刻像个疯子,满头灰白的头发散乱,神色冰冷中带着疯狂,好像完全不认识萧景琰这个他曾经的族侄,跌跌撞撞,自他身边一晃而过。

 

萧选手中晃着一纸诏书,毫无目的的四处乱跑,边跑边不停的说。

 

“想要朕的退位诏吗?”

“那就跟朕说,你也是倒霉鬼,只要坐上这位置,人都会变!”

“一旦变了,你的麒麟都会背叛你!”

“朕的黑麒麟就背叛朕了!叛徒!它也快死了!报应!”

 

 

黑麒麟背主?那是梅长苏打赢了?这本该是个喜讯,萧景琰心中却莫名又沉了一下,他来不及多想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,匆忙叫士兵去看管萧选,自己继续向悬镜阁赶去。

 

在他身后,萧选摔了一跤,已坐倒在了地上,仍然在不停的,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喃喃说着。

 

“坐上这位置,人都会变!都会......”

 

 

萧景琰顾不上这疯子,他没走多远,却就又撞见了飞流,小少年这次一脸眼泪,像只小花猫,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信赖姿态投入了萧景琰怀里,哭着说。

 

“苏哥哥!”

“先生怎么了?”

“苏哥哥,黑麒麟!角没了!”

“要飞流,吃它!”

 

那是个大晴天,萧景琰却觉得,有什么惊雷在他头顶轰隆一声猛然炸开了。

 

 

32、

 

悬镜阁中,无数镜子的碎片中,传说中的黑麒麟无力的坐在它自己的血泊中,玉冠已碎,长发散乱,看不清面目,血还不停自乌黑的发丝间往下滴淌。

 

黑麒麟闻声抬了抬眼,它一定是太疼了,素来平和沉静的面容上,竟有些克制不住的乖戾之色。

 

但,看清萧景琰的那一刻,梅长苏脸上所有的森然神气都消失了,麒麟有些费力的眨了眨眼,表情忽然柔和了下来,他的表情平静而复杂,有些狼狈,有些焦虑,有被这个人看到自身现在状态的无奈,更多的,却是种无法形容的欣喜,甚至是惊喜。

 

梅长苏的眼睛又一点点清晰明亮了起来,一如过往的许多日子,萧景琰去找它商量事情的时候,先生会抬起头,看见他,目中就透出些温暖明净的光彩,十足愉悦的样子。

 

 

萧景琰忽然什么都明白了。

 

开天辟地以来,大概从未有一只麒麟,背叛过自身的命运,它们被天道派到主君身边,便只能终身效力于一个主。

 

只要麒麟不死,萧选那样的人,就绝对不会自行退位。

 

梅长苏是第一个企图改变天道的麒麟。

萧景琰是第一个不想依靠麒麟而登基的王。

这样的不谋而合,可,萧景琰从未想过,自己这条路,会需要先生付出这样的代价。

 

麒麟是仁兽,虽然法力无边,却最怕血。麒麟的角,连自己碰到,都会感觉不适,先生是用了多大的决心,才亲手斩断了自己的角。

 

那是他不久前才轻轻抚过的地方,苍白宽广的额头,光滑平整,有微微的暖意,传到心里,烫烫的热乎乎的,有说不出的舒服,现在却是鲜血淋漓,有道狰狞的伤口。

 

垂死的麒麟还看着他,极费力的轻轻说了几个字,几乎全是气音,萧景琰却全都听明白了。先生是说。

 

“景琰,快走,别看。”

 

快走,说得很严厉,也有些急迫,竟然还有几分威严。

别看,说得很温柔。

 

 

33、

 

梅长苏是真急了,完全没了平日的从容。

 

麒麟虽为仁兽,却毕竟也是兽,平日聪明仁慈,一旦角断了,控制不住自己,多少会有些兽的本能压抑不住。当年的黑麒麟,据说断角一瞬,甚至引发了一场鸣蚀,它自己也曾在梅岭唤起大风,更何况,麒麟将死,会有许多使令来分食其尸,这地方太不安全。

 

梅长苏没预计到断角后还会拖这么久,但它的确一早交待过萧景琰,甚至是前日深夜拜访时还重申过一次,叫他看见悬镜阁光华散尽,再进来,别来那么早。

 

殿下,怎么就不肯听它最重要的这句话?

 

 

虽说能见这一面,它是高兴的,特别是刚才那一瞬,梅长苏清清楚楚,第一次在萧景琰身上看见了王气,那样明亮、温暖又美丽的王气。

 

对麒麟而言,命中注定,要选择一位主君,从此生死相连。

若能选到好的主君,是毕生最大的幸事。

这样强大又光华夺目的王气,它已见到了,复有何憾?

 

若还能说出话就好了,梅长苏很想告诉这个人,景琰,别怕,你有最好最明亮的王气,一定会有新的麒麟来找你,你会有最好最健康最幸运的麒麟,我已经看见了,也放心了。

 

可惜,它已什么也说不出了,而它的主君也从来都是执拗之人,有些关键时候,明明懂了利害,却偏偏不肯听它的话。

 

 

萧景琰不听它的话,单手将垂死失力的麒麟按进了自己怀里,以身相护,另一手拔剑在手,断然向地上用力一驻。他曾以此剑斩杀过无数妖魔,他不信,今日有哪个妖魔敢进来,在他面前,分食他的麒麟。

 

“不离左右,不违诏令,誓言忠诚,这是先生答应我的。”

“我准许。”

 

他轻轻的,肯定的,安安静静的重复着,手很稳,声音也没有一丝的动摇。  


tbc


我写过BE咩?无辜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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