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赫赫南仲 13-15

昔我往矣最后一个番外,可单独成文,前文见tag。


13、

 

梅侯还朝,第一个高兴坏了蔡大人。

 

蔡荃也知道,梅长苏这几年总来去匆匆,为抢在大夥前头一聚,蔡大人扯上了他精于谋算的老友沈追。一下朝,沈大人负责去转移蒙大统领和甄副统领的注意力,蔡荃则专门在大殿不远侯着,只等陛下和梅侯说完话,便把梅侯拉去他府上做客,好生聊个痛快。

 

刑部尚书铁面无私,崖岸高峻,谁敢轻易跟他抢客人?眼看要成功,却左等右等不见人,蔡荃捉住高湛一问,方才得知,防得了外,防不了内,人被太后召去了。

 

徒呼负负。

 

 

静姨的点心,梅长苏自小喜欢,曾私下与萧景琰戏言,若非如此,当年诸皇子中,他何以独与七殿下交情最厚?

 

这一次,太后知他遇险,说是招待点心,其中一道,却足足备了七日,不过,这慈心满满的点心,梅长苏只吃了两块,大半被他顺手喂了跟在老师身边的萧不疑。

 

热闹家常,太后又留他吃晚饭,梅长苏却辞了,他也不回家,先去言府探病。

 

 

言阙这几年,已很少去道观,自萧景琰登基,老言侯似乎也从这位子侄辈的青年帝王身上,找回了自己年轻时的朝气,又复一腔热血,不但一挥手,将独子送去边关从军,自己也忙碌政务,精神矍铄。

 

或许就是太自恃老当益壮,结果病了,虽是小恙,但他年纪摆在那里,豫津又不在金陵,萧景琰不敢大意,差不多日日派太医去诊视,言阙却不以为意,自行按道家养生调理一番,果然渐渐好转,大家都松了口气。

 

梅长苏一见言阙,就发现他头发又白了许多,神色间没了冷冰冰的仙风道骨之气,多了些长者特有的温和,病后人虽清癯,精神却好,端是双目如炬。

 

言阙见了他也很高兴,梅长苏先跟他说了在边关见到豫津的情形,言阙听见爱子消息,脸上明显一亮,却又不在意的摆摆手道。

 

“小津这孩子欠历练,军中最能磨炼意志,对他有好处。”

 

他又看了梅长苏一眼,笑道:“当年我和林大哥是兄弟,我文他武,也曾一起闯荡江湖,总算谁也不输谁,今日林氏有子如此,我怎么也得把儿子教出个样子,免得来日林燮大哥嘲笑。”

 

梅长苏看着他的满头白发,言阙,或者说言叔,是他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,有时梅长苏看见他,依稀就像见到父亲,那是他未曾见过的,已然白发的父亲。

 

言阙自是懂得他的心境,轻轻一叹,却更放缓了声音,道。

 

“小殊,你现在……怎么还不成亲呢?”

 

这一问,却在梅长苏的意料之外,骤然之间,江左梅郎也不知该如何作答,难得有了一点尴尬。言阙修道已久,常能窥透人心,难不成,是看破了玄机?

 

而言阙见他不语,却也懂得似的点点头,叹了口气,斟酌着语气道。

 

“小殊,我也是过来人,懂得你的心情,霓凰郡主虽好,但,你们欠了缘分,她都嫁人生子了,我看你也很为她高兴不是?你言叔我,少年时的死心,怎么会亚于现在的你,不也还是娶了小津的娘吗?林氏的香火,岂能断绝……”

 

梅长苏听他如此,暗中松了口气,却又生了新的感叹,他方才还觉得言叔像父亲,这下,倒让他想起太奶奶来了,言叔啊,真是老了。

 

言阙却依旧絮叨不绝,从梅长苏一直念叨到了同样还没成亲的豫津、景睿、穆青乃至中宫无人的当今天子,感叹这一辈的少年人,各个志在千里固然好,却也不该忘了成家。

 

梅长苏只得搬庭生出来安抚老人,他回来就听萧景琰说,庭生去年秋天才成婚,如今妻子已有了身孕,马上后继有人了。

 

言阙听了,这才稍微满意,梅长苏也不动声色,他本是纯来探病,此刻为转移话题,便徐徐谈起了公务。

 

这些年,梅长苏负责许多外交上的事务,这方面,言阙经验丰富,又极可靠,梅长苏也常向他请教,眼下,他便将出使北燕讲了个大略。

 

说起正事,言阙果然精神又是不同,他听得专注,神色间渐渐没了那种长者特有的慈爱和絮叨,端坐间,背脊挺拔异常,眼中渐渐露出炙热如铁的光芒,很像是当年那个仅凭一己之力,只身闯敌营,说得敌国退军的言侯,他平静道。

 

“小殊,有朝一日,你又有什么要出生入死,记得还有我这把老骨头!”

 

 

14、

 

次日下朝,蔡荃成功捉到了梅侯,奈何有人争锋,这争锋之人,并不像蔡尚书断案时那般辞利如刀,唯其不擅言辞,蔡、沈两位尚书却都不好意思与他相争。

 

不是旁人,此乃刚刚换防归来的疾风将军聂锋。

 

梅侯一见兄弟,也是大喜,宫阶之下,他还一身朝服,便自上前以军礼单臂将他聂大哥重重搂了一把,高声而笑,自己就先邀请聂锋去他府上小坐。不过,梅侯是个周到人,同时也高高兴兴答应了沈、蔡两位尚书大人,明日,定亲去蔡府拜访,皆大欢喜。

 

蒙大统领厚道,抢不过人,便去沾疾风将军的光,乐呵呵的拉上甄副统领一起去了梅府,梅、聂、蒙、黎、甄这些赤焰旧人把酒言欢,谈兵论阵,兴致昂扬,还一起高唱了首过去的赤焰军歌,只感叹卫铮恰好不在金陵,没赶上欢聚。

 

 

第三日,蔡荃大人终得偿所愿,将梅长苏请回了他的蔡府。蔡府说是府,其实俭素异常,蔡荃是寒门出身,为人清廉质朴,今日虽为二品大员,每日在家不过麦饭蔬菜,平淡自甘,唯一爱好就是没日没夜的办公,甚得萧景琰激赏,用他的话说,蔡卿,群臣之楷模!

 

其实,除了办公,蔡荃也喜欢和一、二谈得来看得上的同僚们聊聊天,以尽朋友之乐,比如沈追,比如梅长苏。

 

沈追好说,他常年在金陵,又和蔡荃一样,是萧景琰的股肱之臣,两人差不多是沈不离蔡,蔡不离沈,梅长苏却难得回来一次,是以蔡大人格外高兴,甚至下了血本,多备了两道菜,世家出身的沈大人则一边嘲笑蔡府的伙食,一边自己带来了好酒,以飨嘉宾。

 

结果嘉宾不止一人,三人聊得正欢,热爱到臣下家做客的皇帝陛下也不请自来了。鉴煌一朝君臣相处融洽,平日萧景琰来访,蔡荃也很欢迎,唯这一日,蔡尚书着实有点扫兴,无他,多一个人,就多一个人抢话,更何况,若论投合,谁比得过陛下与梅侯呢?

 

 

如此热闹数日,梅长苏总算有时间自己在家静坐片刻,便让黎纲帮他把琴取出来,准备轻抚一曲。

 

各种乐器中,梅长苏从前喜欢吹笛子,不过,萧景琰似乎更喜欢听他弹琴,虽然这问题上,梅长苏也有点怀疑,景琰那水牛耳朵是否真分得清琴、笛之妙,但,既然他说喜欢,梅长苏也就习惯性的多抚几首琴曲。

 

结果琴刚摆好,不疑和庭生一起来看老师了。

 

庭生虽已成婚,其实年纪尚轻,只他小时受过苦,后来又一直和许多弟弟们如萧不疑等一起长大,自小就深具长兄之风。此刻他和不疑并肩而来,不疑蹦蹦跳跳,庭生却走得稳重,因要见师长,还很自然的顺手替不疑整了整衣冠。

 

梅长苏看见这个小动作,微微一笑,亦有一瞬恍惚,好像已是很久以前,他见过差不多的情景,那是祁王和景琰……只是那个时候,他自己也小,一点没意识到,当年的祁王兄,万事可靠的祁王哥哥,其实还没到现在庭生的年纪。

 

或是想起了往事,两人进来,梅长苏便先指了指琴,笑道。

 

“庭生,你会不会弹琴?”

 

祁王是会弹琴的,梅长苏亲眼见他弹过,至于琴技如何,当年的林殊太过外向好动,没有用心去听,今日也就无从评价,但,看着故人之子,今如庭前佳木,梅长苏忽然想听他弹一曲祁王没有完成的曲子。

 

庭生此来有些心事,闻言微微一愣,还没答话,不疑却先冲到了前面,笑眯眯的抢道:“我会我会!老师我来!我先来!”

 

哦?

 

梅长苏近年常在外面,萧不疑倒是时常跟他通信家常,但,这孩子生性活泼,身份虽尊贵,却没什么架子,甚至有个“小布衣”的外号,梅长苏只知他和景琰一样颇好弓马,也知道他抱怨过和父皇下棋百战百败又不得不战,却不知他也喜欢音律。

 

萧不疑最不怯场,他还没到十岁,身量尚小,坐到梅长苏的古琴前,自己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长度,便兴致勃勃弹奏了起来,居然是一曲“高山流水”。

 

琴曲如何,且先不论,小家伙的神情倒是十足,先一肃然,然后露出一种得遇知己的欣然陶醉之色,小小的脸上,仿佛大大写着几只字:啊,如高山,如流水!

 

梅长苏宛然,怎么说呢?反正比景琰强。

 

庭生也听得一笑,却是无奈居多,他对音律似乎颇为敏锐,几个小布衣忘了曲子,随意挥洒弹错的地方,做哥哥的眉头都轻抽了一抽。待萧不疑一曲奏罢,把他连拉带扯按在琴案前坐下,庭生也只好奏了一曲。

 

梅长苏也含笑听了,他想,血脉这东西,委实神奇,按说庭生幼时孤苦,后来也是在军中习武居多,这一曲,显然没有太多练习,却偏偏继承了祁王,比之不疑,真是有韵致多了,咳咳!

 

师生们一边弹琴,一边聊天,梅长苏问了问萧不疑近来看的书史,发现萧景琰特命他仔细读“史记”中的“郑世家”,不觉又是一笑。

 

萧不疑见了他话最多,这孩子聪明,思路极是跳脱,一会儿想起读书的疑问,追问老师解惑,一会儿又说起打猎的趣事,一会儿又在问粟戎哥哥怎么不见,短短功夫,居然换了七八个话题,然而他的条理又很清晰,话题虽多,逻辑却丝毫不乱。

 

期间,庭生就佩服了他这点好几次。

 

至于庭生,他此来却是要求老师替他说话。萧景琰因为前世憾事,深觉对不起祁王,现在对庭生保护得极其周密,恨不得时时把他放在自己眼前可见之处,才能放心。庭生从小就读“白马篇”,有千里之志,遇到这样的家长,自是哭笑不得,他是来求梅长苏帮他想个办法,不疑也在大力帮腔。

 

梅长苏看着这孩子的苦脸,心下也有点同情,这件事上,他明白萧景琰的心情,却也觉得,是有点杯弓蛇影了,于是便好好安慰了庭生几句。

 

他虽未明说,但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人,知道老师这就算是答应了,顿时都是脸上一亮,笑的声音也洪亮了几分。

 

 

15、

 

梅长苏自己原也以为,这次回金陵,多少会逗留一两个月,把这边的事情理一理,不料,北境忽然又有风云幻变,召唤他马上回去。

 

这一夜,梅长苏独坐家中,他一面抚琴,一面想着嘉州、木族、大渝这些事务,指间琴弦起伏,思绪亦是如此。

 

一曲弹罢,梅长苏却突然有个奇特的感觉,他站起身来,侧耳听了听,寂夜之中,并没有任何声响,他却还是独自走向了密道,打开了门。

 

不出他所料,萧景琰正站在那里,他是便装打扮,手中抱着一件大氅,却没穿。

 

萧景琰见到他,神色一暖,开口却先抱怨道:“跟你说了多少次,别听见铃声就开门。”此言一出,梅长苏目中就露出了笑意,方才萧景琰何曾摇过铃?他也不深究,只道。

 

“有人听琴,而我心不乱,必是知音。”

 

两人相携来到室内,梅长苏按照旧例,随手与他倒了杯茶,而萧景琰能闻见,茶香之外,还有些他熟悉的梅府特有的安神香的清冷之韵,他便深深吸了一口,道。

 

“你后日就要启程,我怕是没时间送你,就现在过来了。”

 

梅长苏点了点头,自己也慢慢喝了口茶,正事,两人之前已商量过了,此刻也没什么更多需要讲,至于离愁别绪,这些年来,也早就习惯了。

 

只他看了看萧景琰的神气,想起这人方才宁可站在密道中听琴,也未直接进来,觉他似乎有点罕见的欲言又止,不由奇道。

 

“你还有话?”

“也没有,就来看看你……还有,又是一路冰雪,母亲说,你现在身体虽好了,也要小心保养,我给你带来一件大氅,你回北境,自己记得穿上。”

 

萧景琰说着,便将挂在臂上的大氅,向梅长苏面前推了推。梅长苏还是觉得他有点古怪,萧景琰平日理事,说话极其简明,就算是在他面前,两人固然有说不完的话,但,也不是这样啰嗦。

 

他摸了摸那件大氅上柔软的狐毛,触手温软厚实,很是舒服,他想了想,便直截了当的问道。

 

“景琰,你有心事?别害我惦记一路。”

“……是母亲怪我了。”

“啊?”

“是怪我害你总是一个人,我有母亲,还有亲人,你却总是独来独往……”

 

梅长苏先是一怔,旋即明白了,静姨一向视他如子,她好像很能理解他们两人间的这份无法割舍的私衷,甚至帮忙掩饰过几次,每每群臣有议论萧景琰的中宫空乏,总是太后出面化解。但,静姨从前就隐隐说过,景琰好歹已有了儿子,他身边却已没有半个亲人,林氏血脉也……

 

萧景琰神气有几分落寞,看着他的眼色,则是爱怜横溢,又带着歉疚,十分复杂,好像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小气,却又无论如何没法在这问题上放手。

 

自然,萧景琰也知道,梅长苏是个很能独来独往,自得其乐的人,他的朋友也多,每回金陵,梅府总高朋满座,有时两人想要独处,都要找个机会。

 

但,所谓天伦之乐,萧景琰有时抱起小小的不疑,也会有种特殊的感觉,确然难以形容。更重要的是,他对这个人关切太甚,关心则乱,总会比平时多想一些。

 

梅长苏却是失笑,他只安静道:“景琰不就是我的亲人,至亲至爱。”

 

这话不是在安慰萧景琰,而是出自至诚,就像他方才一边想着北境之事,一边抚琴,仿佛只是一人,但,却偏偏能感觉到,有人在他身侧,同心同德,片刻不离。

 

他是他的亲人,反之亦然。正因为是至亲至爱,所以海角天涯,如在身侧,让他们双方都可以毫无顾忌,大步走到极远的地方,虽有思念,却再不会孤独。

 

萧景琰懂了,目中放出了极明亮快活的光彩,恰如少年之时,而比之当年,似乎又多了些岁月沉淀下来的醇厚。

 

一句话,他却那样高兴,梅长苏微微皱眉,目中也露出了柔软之色。那天,萧景琰在密道中对他说,他们有时间,是有时间,却也没有时间,有时间同看同缔这大梁天下,却没有那许多时间相伴左右。

 

萧景琰好像也有很多话,许多决心,最后却只简单道。

“我会一直在这里,你想做什么,都放手去做。”

 

两人对视一眼,皆知对方心意,虽略有感慨,却又相视一笑,没时间,也有时间,毕竟他们都还年轻,一起努力快步走上二十年,到了白头,大概就能歇一歇,好好聚一聚了。

 

毕竟都是疏阔男儿,这一笑间,两人已是各自心底坦然,遂将离情放下,闲闲谈起了他事,又是意气飞扬。只那个时候,他们还不知道,北境多事,梅长苏这一去,便去了整整五年,再见面,已是鉴煌十一年。



tbc


本文男男西皮只有靖苏,其他大龄未婚青年,纯粹是事业心重,一时还没遇到意中人,不小心打了掩护2333


鸡血加更一发,但lof好像有问题,郁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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