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赫赫南仲 16-19

昔我往矣的最后一个番外,可单独成篇。

收到小天使们的翻译和私信长评,开森转圈圈!XD



镜子镜子,神马是梅宗主的最爱?

燕小黑(握拳抢答):权势!复仇!

嗯,燕小黑同学下更会带着他家质子上场XD



16、

 

鉴煌六年,渝主突然向木族索要质子,嘉州风云幻变,梅长苏遂秘密急赴北境。

 

 

木族族长穆长安现已是个老人,数十年前,嘉州归渝的大计,他也曾襄助上代族长反复斟酌,而这么多年来,穆长安一直在问自己,这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?

 

而今,他已垂垂暮老,来日无多,穆长安清楚知道,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事,或者说,最后一份责任,便是妥善安排好木族的前途。

 

做不好这件事,他,死不瞑目。

 

这一代的渝主,较之前代,性情更为强横,不是个好相与之人,即使他已有心优容木族,那份优容,也总让人不是那么舒服。

 

当然,若仅仅只是性格,穆长安活到这把年纪,什么不能一笑置之,他和渝主,两个人其实各自清醒明白,真正的矛盾,不在性格。

 

渝主想的是称霸天下,一旦木族真正落在他的手中,便是他的一颗马前卒,从钱到人到粮,处处必须物尽其用。而渝主向来用人唯亲,除却他的嫡系渝人,都难得重用,是以对木族而言,即使归降大渝多年,他们始终自视是木人,而非渝人,木人亦善战悍勇,却无意愿为渝主的野心战至最后。

 

 

穆长安多年来一直小心处理这份并不容易的关系,他总会对渝主的要求适当让步,但又不能满足他全部的野心,特别,是某些涉及木族的原则问题。

 

渝主没有太多耐性,但,他似乎也明白,若是惹急了木族,对方兵精粮足,誓死反戈一战,大渝也没有好处,更何况,梁、燕又岂能不趁火打劫?

 

是以,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,彼此试探,却始终知道对方底线,不去碰触。而今,渝主突然提出要求,却像是要悍然打破这种平衡了。

 

质子这要求的本身,穆长安并没费太多心思,他真正考虑的,是渝主的真实心意。前不久,渝主先提出了向嘉州征收钱粮的要求,其主要原因是,这几年天灾频频,渝人自己少粮,然而,渝地有灾,嘉州也是一样,更何况渝主索要的数目不在少数,是以穆长安婉言拒绝,而渝主旋即就提出了质子的要求。

 

现在,若木族退一步,同意之前的岁纳,渝主是否就能满足,不再索要质子?但,若如此一来,以后渝主但有所需,都拿这一手来威胁,木族又当如何处置?

 

渝主这一举措中真正的心意,究竟是什么?

 

 

17、

 

穆长安多日委决不下的难题,梅长苏替他想好了。

 

梅长苏看得分明,渝与木族之间,长久以来保持的微妙平衡,已接近了它的临界点。渝主素有一统天下之志,而他也不年轻了,为将者,到了这个年纪,都会自问,还能有几年征战?所以渝主快等不得了,他为了尽快恢复那只能横扫天下的皇属大军,差不多是不计后果,更何况,他本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。

 

且,木族族长也已年迈,这个人半生风雨,人生经验极其丰富,外柔内刚,渝主多年来拿他没什么更好的办法,现在,这个对手已老了,而其子嗣却尚年轻。对渝主而言,木族族长易主之际,便是他彻底把控木族的最好时机。

 

渝主既生此意,平衡就不可能再保持,从而,木族也必须做出新的选择,降、战或是和。

 

这,就是梅长苏一直等待的契机,如今,渝、木裂痕已经出现,且,矛盾会愈演愈烈,这或许不是一、两年的事,但,这道裂痕迟早会变成鸿沟。

 

而现在,梅长苏决定拉木族人一把。

 

 

穆长安收到梅长苏的手书,颇感意外,同时有些尴尬。

 

除却那年北境战场相逢,穆长安后来也听说过些这个人的传奇,这般深不可测之人,一个敌人,却偏在这一刻,木族为“自家人”胁迫之际,突然送来一封看似善意的书信,这本就有点不可思议。

 

信的内容很简洁,为他眼前的难题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法,语气不卑不亢,条理清晰,且,明言并无其他交换条件,只愿嘉州太平而已。

 

穆长安反复把梅长苏的来信看了许久,琢磨其中究竟有什么他看不透的圈套。梅长苏城府深沉,必有他意,这点毋庸置疑。

 

因为大渝的缘故,他们是敌人,战场交锋,木人杀过赤焰军的人,梅长苏也杀过他们的人,元佑六年一战之后,江左梅郎之名,可止嘉州小儿夜啼,许多木人提起梅郎,至今恨不得寝皮食肉,他们是如此,梅长苏身为赤焰旧人,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旧怨,坦诚相待?

 

然而,穆长安却始终无法发现他真实的意图。

 

或许,穆长安也可以置之不理,不按梅长苏的建议去做,那样更安全稳妥,但,所谓兵家,无论对手愿或不愿,总能牵引着对方去做他想做的事。

 

穆长安也没有太多选择,现今出现了一个,看似没有危害,又能解决他麻烦的方案,他最终决定去试一试。更深一层,穆长安不是没有戒心,也不是不明白一旦接受了梅长苏的建议,这对木族意味着什么,只是,他也需要一个新的方向,他已年迈,而嘉州位处四战之地,仅凭木族一己之力,无法立足。穆长安必须在他的有生之年,为木族人找到一个新的方向,对他而言,再没有任何一事比这更为重要,是以他势必会愿意冒险。

 

他握住了梅长苏伸出的手。

 

质子之事,最终解决的非常简单,渝主忽然发现,大梁的掌兵重臣已秘密回到北境,且,他有军事上的异动,只是几个微乎其微的动作,却足令行家不寒而栗。

 

元佑一战,渝主已充分领略过这位大梁掌军重臣的厉害,风吹草动,也不敢有半点忽视,立刻严加戒备,时局生变,这种时候,便不能再和木族闹翻,而木族又非常恰当的,一次性追加了给大渝的岁供,虽非年例,渝主却也解决了燃眉之急,便又与木族相安无事。

 

而那一厢,梅长苏似见军机泄露,渝人已有了准备,他白白忙了一番,便自缓缓停下了动作,渝、梁边境又恢复了过往的日常戒备。

 

北境的表面上,似乎又恢复了平静,穆长安也观察了一段时日,却发现梅长苏只是安静,行若无事,全未提出任何暗示:木族应为此事做出怎样的示好。

 

那双手,在他最需要的时候,默默扶了他一把,然后,就又消失在了黑暗中。但,因为这双手的出现,渝、梁与嘉州之间,一种新的平衡,已第一次初露端倪。

 

此事前后说来容易,而各方面的磨合,前后足足拖了大半年。

 

 

木族的粮车缓缓抵达渝都之日,为嘉奖木族这次特别追加岁供,渝主赐了穆长安一件裘服,其他则闭口不再谈,这件衣服,象征着渝主的“宽宏大量”,就此,在双方表面没有翻脸的情况下,质子一事,圆满解决了。

 

同一天,黎纲则陪着梅长苏去看一处新的营房,路上起了大风,黄沙漫天,吹得他们口鼻中都是沙子。

 

好不容易进了营房,黎纲一边大力帮他拍沙子,一边感叹,梅长苏惯常穿的那件陛下所赠的大氅,白色的狐毛都变成了黄色。

 

梅长苏大概也觉狼狈,只是笑,黎纲一面唠叨,一面想去好歹取些热水来,梅长苏却摇摇手,让他把地图先取出来挂好。

 

待黎纲折腾了好一阵,总算打了热水回来,却见他家宗主又站在那幅百看不厌的地图前,脸上好像也没什么表情,只双目微微发亮,眼神欣喜而柔软,仿佛被唤醒了什么心底最深的快乐。世间多少美人,若得江左梅郎如此钟情一顾,直死而无憾,偏偏他却每每这般看着一幅世人觉得枯燥无味的地图,好像其中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神秘乐趣,能激起他所有的热情,仿佛他就是为了这幅图才诞生到这个世上来,又找了那样久,终于如同找到他久别的爱人般找回了这张图。

 

黎纲失笑,却忍了忍,没有出声打扰,任由那盆珍贵的热水慢慢变冷。

 

他记得很清楚,昔年无论是廊州还是苏宅,宗主的眼睛从未如此熠熠生辉。即使是在夺嫡的最后阶段,现在的陛下已被册封为太子,宗主见到陛下,总是高兴的,差不多比得过他看见这幅地图的样子,但,宗主还是下令封起了密道,那一刻,宗主的目中有欣喜,也有一丝不明显的落寞,落寞而决绝。

 

所谓落寞,或许不全像当年黎纲他们所担心的那样,沉疾至此,寿数将尽,而是,宗主决定让自己完成的事情,已经快做完了,他为之殚精竭虑十几年的事情,快做完了,他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,也许又想到了其他想要做的事,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时间了……

 

而当年黎纲和甄平追随宗主离开江湖,对他们,宗主都说过,男儿当建自家功业,不应仅成为他梅长苏的附庸,对他们,宗主都会有如此期许,遑论是宗主对自己的要求呢?

 

是以这一刻,看着宗主眼中那簇新的火焰,黎纲,唯有欣慰。

 

 

同年,北燕的慕容矞突然也主动送了名质子来金陵,理由冠冕堂皇,表示他对大梁的友好,萧景琰不动声色的收下了。

 

那段日子,大梁境内,最紧张的人是献王,他唯恐这昔日的七弟,会借机顺水推舟,拿他的儿子送去北燕为质,然而,萧景琰不是他,处理政务,皇帝也有他的手段,却,不屑与此。

 

大梁皇帝好像单纯的忘记了还质这回事,而北燕皇帝,虽有些尴尬,似乎也出于某些默契,对此只字不提。

 

所谓质子,有时别名奸细尔。

 

 

18、

 

阔别的这段岁月,也是萧景琰最为忙碌的一段日子,上辈子,他之所以这会儿还未着手处理嘉州的问题,正是因为他完全腾不出手来。

 

他所面对的形势,比慕容矞所预料的稍好些,毕竟,元佑年夺嫡之际,梅长苏借誉王和献王相争,多少扫清了一部分固有的世族势力,但,阻力依旧巨大。

 

严格的说,萧景琰已经做过一次了,但,正因为他做过一次,更是深知其中的艰巨,特别是不能急躁。

 

萧景琰有耐性,他现在又恢复了盛年的好身体,有十足的精力料理繁钜,好像全然不知疲倦,挥洒之间,简直有种为所欲为的舒畅。不过,那模糊记忆中的白头君主,也未完全消失,某些属于他的东西,宽容和通达,仍然沉在萧景琰的骨子里。

 

其实,哪怕只是前世,靖王时代的急脾气,似乎也因为他自己刻骨铭心的一件“错事”,已消失了大半,而这一世,只要想起一个人,接到他的来信,心中更会有些难言的舒缓和温暖,使得大梁皇帝更能在各种难关前镇定过人。

 

萧景琰也有他的手段,曾几何时,他和梅长苏争论过一次用人之道,梅长苏为简单说服他,引用了一大堆兵法。后来,前世,萧景琰剩下一个人的时候,觉得他说得对,却还不够透彻。

 

此乃乱世,四邻不安,危机不断,不独是萧景琰,每位国主都一样,治国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,时不我待。

 

萧景琰曾戍边多年,每遇战乱,无论胜负,他见过那累累白骨,千里无人的惨状,他想平定这数百年的乱世,还百姓以大治,这是他的志向,他的仁心,恰如赤子,两世也不曾改变,而为实现这份仁,他必须有手段。

 

用人与治国,道理其实相通,乱世中,猛纠胜于宽济,儒法兼备,德刑兼用,胜于纯儒,王霸之术可以并举。(1)

 

这,就是萧景琰思治的方略。

 

方略之外,是身体力行的去实施。萧景琰的脚步,也常离开金陵,当年一个庆国公,便已人仰马翻,要抑制住许多的庆国公,谈何容易。

 

自身登帝位,萧景琰便离开了那个属于军人的战场,但,他一直在打一场更严肃的战斗,且,激战正酣,使得他亦无暇旁顾,幸而,这一次,也有人守护这他的后背。

 

不同于先帝当年一场秋猎,离开片刻,京中就有誉王能伪造兵符,买通庆历军谋逆,且还不论萧景琰自己本就颇得军心,他所推行的改革,虽得罪了不少世家大族,却也得到了更多中小地主以及普通百姓的拥戴,军中子弟,多为平民出身,如何能不支持这位为他们谋利的帝王?

 

至于有些高门出身的将领,他们即使心存非议,梅侯铁腕,谁敢妄动?有梅长苏为他掌军,萧景琰可以心无旁骛,军方誓死效忠,便如一柄利剑,不出鞘,亦能威慑四方,从一开始,便悍然震住了许多可能会射向他身后的明枪暗箭。

 

萧景琰也喜欢出门,不是他坐不住,而是重生一次,有机会的话,他也想回头去亲眼再看看这片他曾告别过的土地,他又回来了,想把它变得更好,那是他心底最深最真挚的爱。

 

 

与此同时,梅长苏则在北境慢慢经营着他的棋局。

 

元佑年间,他似乎只用了两年,就改写了大梁的历史,成就了江左梅郎的传奇,然而,他的准备,却用了整整十二年。

 

这一次,嘉州,他也同样需要准备。木族与大渝的裂痕已经出现,他必须在最近的地方,时刻关注,甚至料敌于前。

 

梅长苏不紧不慢的和木族继续接触着,诸如质子的类似事件,又发生了不少,一点一滴的磨合中,他和穆长安渐渐建立起了一种无声的默契。

 

而另一边,渝主对他颇为提防,虽很想一雪元佑年的耻辱,但,不到准备万全,渝主也不敢轻易动武。倒是渝主麾下,那位出身北燕的年轻将军,一战就代替了玄布荣登琅琊高手榜榜首的拓跋隼(2),对另一个琅琊榜首颇感兴趣,常常跃跃欲试,企图分个高下。

 

梅长苏都看在眼里,只是一笑,萧景琰专门提过的这位拓跋隼,他有他自己的想法。

 

不过,江左梅郎做任何事,总是内紧外松,于是乎,粟戎先就多了一个小师弟,而未来的奋威将军粟戎提起这未来的虎威将军时,就一个形容词:奇葩。

 

 

19、

 

钱慧,是梅长苏上次使燕带回来的孩子,当时以为他或是誉王之后,后一番分析,却发现又找错了人。

 

因嘉州之事,梅长苏不久就赶去了北境,分辨求证,实是大梁皇帝微服而来,亲自处理的。而萧景琰也不过就见了这孩子两次,简单征求了孩子自己和家人的意见,便写了封信,连人带小家伙一起捎给了梅长苏,建议他收入门下。

 

陛下但有建议,无分公私,梅侯无不欣然从之,于是乎,粟戎就多了个师弟。

 

 

粟戎第一次见到钱慧,便深觉不是同类。

 

这位后来和他斗嘴半生的同僚,那年还不足十岁,却已生就一副牢固不可破的奸商嘴脸,哪怕是在军营中,手中也常乐滋滋的握着一把筹算。

 

钱慧出身商贾,据说从吃奶开始,就随他的亲人行商天下,小小年纪,北至燕、渝,南至楚、西至厉,都已跑遍了,见闻不谓不广,甚至胜过许多成年人。这孩子原本的志向,是成为天下第一首富,不知何故,被陛下说了两句,竟决心弃商从军,他比皇长子萧不疑还小一点,就自己高高兴兴远赴边塞。

 

然,说是要弃商从军,钱慧开口闭口,必先言商,最常说的话是:“赔本买卖不能做!”每言至此,小小的绿豆眼中必露白光,其灿如银,粟戎常常就想,什么钱慧,分明是钱眼!

 

钱眼见钱,庸俗不堪。

 

梅长苏教学生,与众不同,有那么一次,他说,身为兵家,除了兵法,也该博览群书,无论乐章医理,诗词歌赋,书读得越杂越好,能懂得这些“杂学”之妙,再看兵法,能领悟得更全面。

 

老师只要发话,粟戎都深以为然,恰好那日大雪,边塞之地,更增苦寒,粟戎苦中作乐,读起陶渊明的“桃花源记”,正朗朗上口,遥想桃源之静好,心旷神怡,浑然忘我,被钱慧听见了,商贾小儿,不懂文章,居然还嗤之以鼻,道。

 

“若人人遁世桃源,桃源可还是桃源?陶公志向高洁,却无力纠正乱世,他笔下写的是桃源之美,焉知其内心之痛苦。古有贤者,各个隐世做狂放之态,其实是见世间大乱,又不能治,是以借狂放之态掩饰心中之苦。这是赔本买卖,切不可为!”

 

歪理至此,粟戎气绝,不屑解释,老子束发从军,以身许国,不惜和阿桃姐姐两地相思之日,你还不知在哪里钻钱眼呢!

 

奈何,他虽不喜这个师弟,梅长苏却颇喜欢这个小徒弟,赞他年纪虽小,读得书还不多,但因去过许多地方,见事不小气,且,出身商贾,心算极好,将来把这本事好好用在粮草统筹上,估计少有对手。

 

粟戎听了这评语,倒也不生气,老师嘛,什么都好,就是有个护短的毛病,只要是自己人,一概护短护得理直气壮,且,还分毫不自觉。师弟还小,老师自会习惯性多护着他一点。

 

更何况,粟戎哪里需要老师相护,他从师后固然是温良恭俭让,以前可也是个小霸王。昔年大梁天子与他对弈,都有评语,说这孩子专擅后发制人,要胜他一次,不难,但胜过一次,同样地方,小心他反手就狠狠胜你一回。

 

粟戎找了个好日子,又当着钱慧大声读起书来,这次读的是“翔地记”,果然引来小家伙类似非议。

 

粟戎等的就是他,立刻从容答道:“翔地记,仿佛游记,虽也有神仙典故,文辞生动,记载山水之妙,其实,重点却是地貌的描述,多方考证了各处军事要地,乃至农耕大用的水利等等。这样的书,对钱慧竖子而言,只是不务正业的游记,焉知读书之人,所见却是民生军事大事。所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!”(3)

 

这一次,小燕雀钱慧哑口无言,粟戎则做大鸿鹄之斜睨。

 

两个孩子各自乱解诗书,吵吵闹闹,一直吵到了老师面前,梅长苏恰好有空,听罢双方陈词,笑得生生拿手捶在膝上。小燕雀和大鸿鹄各自不服,还争着要他评理,梅长苏笑了一阵,却文不对题的答道。

 

“我像你们这么大时也想过,要和好友一起行走江湖,有机会的话,无论是桃源还是古战场,都要去看看。至于现在,我努力些,你们也加油,等你们的子孙也长大时,或许会发现天下就是桃源。”

 

 

天下就是桃源?两只已有鸿鹄之志的小燕雀现在还不能尽懂。

 

梅长苏少年时经历了梅岭之劫,七万亡魂,刻骨铭心,然而,比之单纯的复仇,那些年,他想的更多的却是,究竟是什么,导致了赤焰之悲?他的兄弟已不能再回来,甚至一身病骨,亦如风中之烛,他却仍在想,如何能在根源上尽可能的阻止未来再有类似的事发生。

 

这个答案,他上下求索良久,终于对萧景睿有感而发:君者,源也,源清而流清。

 

自汉之后,朝代更迭频繁,道德渐渐沦丧,人心败坏,甚至以此为常,今人无复古人之风,此乃数百年乱世的根源。何治?“荀子。乐论”有曰:“移风易俗,天下皆宁,美善相宁。”“说苑。政理”亦有云:“圣人之举事也,可以移风易俗。”

 

平乱世,必先正其源,然后移风易俗,重振人心,这是从根本上做出改变。要做到这一点,不是惜身遁世而去,而是掷身洪流其中,不畏疾苦,亲手改乱为治,待河清海晏之日,天下便是他的桃源。

 

而在这一点上,萧景琰不仅是他的知己,更是他的理想,或者说,两人之所以行止总如同一人,密不可分,是因为他们已融入了对方最好的理想之中。

 

 

梅长苏何许人?

 

少年时,沙场上纵敌众我寡,少帅何惧?我自扬眉提枪破之!

十二年,沉冤至此,已至绝境。高洁如黎崇,罢官而去,忧愤而亡。壮心深谋如言阙,血虽未冷,此心已寒,遁世道观多年。

世情如此,亦无可厚非。

梅长苏却偏要拖着他那一把病骨,蹒跚独行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

 

只要一息尚存,他从来就不懂得退。

今日更是如此。

 

慕容矞知道梅长苏之恨,却不懂他的为人,这个人,他身在乱世,是以必有许多法家手段,杀伐果断,雷厉风行,但此心却是平和中正,持之以仁。

 

 

 

 

  1. 宽济、猛纠,两个词来自“三国演义”。

  2. 拓跋隼是坑掉的“白马营”里的原创人物,上辈子,鉴煌十三年那场大战,他是北燕大将,此人是个战术天才,草原万骑对阵,天下没有对手,但比较个人英雄,欠大局观。上辈子,庭生在各种不利的条件下与之战,拿自己的命把他拖在了方城,为整个战局赢得了时间,后来靖王亲自击败了拓跋隼小天才,给庭生报了仇。这辈子,拓跋隼跑去PK玄布,顺便改投大渝做了将领,而宗主现在的打算是,让庭生同学自己报仇雪恨。

  3. “翔地记”,非考据,我个人认为原型是“水经注”,这本书我没看过,但听说过一点,这段相关内容有参考引用百科百度。水经注。俩小威的见解嘛,略同我看“齐民要术”,每天哭唧唧和大家推销里面的胡炮肉有多好吃,终于有人受不了了问:“那不是农书吗?”

  4. 看书要杂那里,记得“亮剑”有一段,大意是看过诗再读兵法,感受会不同。为了免责,标注一下。不过呢,这段其实是来自生活,我的老师有次看我死命看专业书,就让我去看点心理学和哲学的书,说这样更有帮助,然后我不像俩小威这么听话,直接昏倒了。

  5. 俩小威和“奋威将军”那个脑洞里的倆威只是同名,人设不完全一样。

  6. 赫赫南仲,是番外里我自己最想码的一个,略同正文最后那四万字,正文名为昔我往矣,就是为了铺垫赫赫南仲的出现。这篇谈恋爱的内容有,我觉得挺甜的,但只有1/3的篇幅,主要都是披着家国天下那张皮。我一贯的爱好,不就是一起做大事的西皮吗?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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