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赫赫南仲 41-48

41、

 

梅郎夺得嘉州还(1),国事之外,梅长苏自家也有一喜,这年,他添了个孙女。

 

萧景琰一早和他说好,庭生也是正经林氏之后,将来有第二个儿子,便过继给他做孙子,以承林氏血脉。

 

天子计划得周全,奈何庭生不争气,好容易有了第一个儿子,接下来便都是女儿,萧景琰期盼许久,终于不耐烦,罕见按捺不住年轻时的急脾气,索性和庭生商量一下,把他在鉴煌十一年所得的这个小女儿,先过继给了梅长苏。

 

梅侯得了孙女,也觉新奇有趣,天子更是高兴,只他天性不擅铺张,再高兴也没什么花样,倒是梅侯兴趣盎然的跟他在信中反复商讨小姑娘的名字,一番严谨讨论,各种引经据典,两人最终得出了个最了无新意的名字:嘉。

 

 

梅长苏与萧景琰同年,还略小几个月,他都后发先至有了孙辈,萧景琰的独子萧不疑,自然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。

 

鉴煌十一年秋,梅长苏安排妥当一切嘉州事务,回京赴命。

 

萧景琰对北燕的离间计已忍了多年,终于到他不用做戏的时候,便大大方方以嘉州之功,正式晋封梅长苏为国公,并赐剑履上殿之殊礼,算是遥遥对慕容矞出了口恶气。

 

同时,他也借梅长苏在京的机会,正式册立萧不疑为太子,以便两人能一起看着太子成婚。

 

萧不疑年未弱冠,册立太子是略早了些,但,萧景琰膝下只有一子,他们父子俩虽一个严肃,一个活泼,感情却是甚好,萧不疑对严父万分孺慕,萧景琰嘴上不说,心中也很得意这个儿子,所谓仪典真不过形式罢了。

 

另一层,立太子也是巩固国本,如此明确了传承,即使北燕那边还想拿依旧虚无缥缈的誉王之子来生事,也不会有兴风作浪的余地了。

 

太子妃的人选,太后亲自选了三个极好的姑娘,萧景琰过目之后,私下与梅长苏欣然说,皆是佳妇,无论不疑选中哪个,都是他一辈子的福气。

 

结果,萧不疑的福气之大,还出乎他父皇的意料之外。太后最能善解人意,安排太子悄悄见了三位候选人,待萧景琰摆出父亲的架子,亲切垂问太子意属何人时,萧不疑高高兴兴的与他说,三个都好,不如他一起娶了?

 

这事,有皇奶奶包庇,太子最终如愿以偿,与三位妃子琴瑟和谐,举案齐眉,好不欢畅。

 

而萧景琰郁闷了很久,他一生将情看得极重,自己想要的却不多,得一知己,虽聚少离多,也是心满意足。多年来,无论朝野如何议论他后宫空虚,他也依旧把清心寡欲的日子过得精神抖擞,志在千里,纵观天下,极是自得其乐,从不觉得有任何问题。眼下这孩子才多大,竟然得陇望蜀,一娶就想娶三个?!

 

这、这种事,萧景琰自觉颜面尽失,他也只能再私下去找梅长苏抱怨。素日冷峻严肃的大梁天子难得不能淡定,大发牢骚,反复自问“这小子究竟哪点像我?”,甚至自疑,太子会否是贪恋女色之辈?

 

奈何这一事上,梅长苏毕竟没有真正为人父母,不是很能体念到萧景琰那种儿女初长的微妙心境,加上他又喜欢护短,听了半天,也没听出不疑究竟有什么问题,倒觉得萧景琰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好玩,是以劝慰良久也没劝到点子上。

 

过往,梅长苏不时自夸,唯有他最能安抚住萧景琰的脾气,这次可不灵光,他琴也弹了,茶也递了,有趣话题换了无数,甚至亲自从密道把人送回潜邸三次,结果,这人却又忧形于色的转了回来。

 

萧景琰还没再开口,梅长苏一个没忍住,看他一脸杞忧就乐了出来,一口茶都喷在地上,他边笑边知道要糟,越是知道要糟笑得越不能停。

 

枉为知己,“患难”之际,竟如此相待,气得萧景琰差点拂袖而去。不过,梅长苏也自有梅长苏的杀手锏,最终还是把人好好安抚住了。

 

后来事实证明,萧景琰确然也是多虑。萧不疑的一生,对他的二十几位后妃都很好,却也没有特别偏重任何一人,至于沉溺女色,更是无稽之谈。

 

萧不疑自己解释得轻松愉快,大家各有各的好处,都是他真心思慕,可惜不能聚齐在一人身上。如之奈何?

 

 

梅长苏这次入京,一直待到鉴煌十二年秋末,才又启程去北境。

 

上辈子,鉴煌十三年,大渝勾结北燕来袭,方城一役,成了萧景琰的毕生憾事,现在,虽很多事已改变,这个紧要关头,却仍不可不防,少不得要梅长苏这大梁主帅,亲自坐镇边陲。

 

他这次去北境,身边又多了个小徒弟,是他蒙大哥的爱子蒙飞,未来勇冠三军的扬威将军是也,至此,威名赫赫的五威将军,已到齐了四个。

 

萧景琰为他壮行的礼物,是亲自书写了“白马营”三字,自此,梅帅麾下,长林军中白马营,便不知成了几多大梁年少的毕生梦想。

 

白马者,自是取自萧庭生自幼最爱的诗篇,陈思王的“白马篇”。有人提起“白马篇”,赞其慷慨激昂,气势不凡,却也总要强调,那是陈思王年轻时的心境。

 

这话,或许对,或许不对,世人各有所见而已。

 

然,无论陈王自己晚年究竟是否豪气依旧,有“白马篇”在,后代便有无数英烈少年又再应声而起,不惜“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”。

 

人生百年,匆匆而逝,谁家少年不老,唯有一种精神,却宛若赤子,能穿越千载,青春永驻,光芒四射,一如,长林军中白马营。

 

 

42、

 

梅长苏人在北境,仍与萧景琰不断有书信来往,嘉州归来矣,两人信中的“美人”字眼,却依旧络绎不绝,所代指者,每隔一段时日,也会变上一变。

 

其实,千变万化,美人如故,美人者,社稷也。

除却这样一位绝代佳人,还有谁,值得他们二人多年来同时思慕不绝呢?

 

 

这一次,鉴煌十三年,于大梁而言,过得很是平顺。

 

梅长苏曾以十年光阴,百病之身,隐姓埋名,聚赤焰旧部,生生打造出琅琊榜上头名的江左盟。而今,他用了十三载,聚精会神,心无旁骛,更有整个大梁的国力财力为后盾,亲手带出了现在的长林军。

 

长林之师,雄风赳赳,人才济济,琅琊榜上虽无评断,后代却是津津乐道,总爱说:其战力,不但当世睥睨四方,便是将其放到此后百余年间,试问天下谁敌手?

 

有此雄师之外,嘉州归梁,更是意义重大。这对渝、燕而言,就等于梅长苏手持利剑,他可以随时借地利之便,直插对手腹地,两国大军若再轻出,被他反手自身后截断粮道,便是有去无回,谁敢妄动?

 

但,邻国还是发生了一些事端。燕帝慕容矞仍在这年冬末去世了,时间与上辈子相差仿佛,据说临终之际,燕主握幼子之手,双目泪垂,挣了良久,似也有所犹疑,最终还是道。

 

“记住,唯有权势!”

 

有传说,燕帝之逝,事有暧昧,或与北燕皇族内部争斗相关,是有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,致其英年而逝。

 

不过,慕容矞去世前,也办妥了两件大事。其一,他自知命不长久,便辣手屠戮,设计一举诛尽朝中一切可能的反对力量,国师摩勒,竟也在受难之列。是以这一次,他的幼子最少顺利继承了北燕大统,而非像上一世那样,在其身后,皇位为兄弟所篡。

 

其二,慕容矞虽非心甘情愿,或者说,实是形势所迫,却也无形中,算是帮了大梁一个忙。

 

嘉州之后,对北方两个宿敌,梅长苏演兵之余,有意无意揭示出不少燕主这些年对大渝的诸种暗中谋算,这些事证据确凿,并非只是江左梅郎翻手为云覆手雨,惹得渝主大怒,遂将嘉州之失迁怒到了北燕头上。

 

慕容矞则通过海东青探知,渝主盛怒之下,甘冒奇险,有越过嘉州以北的沙漠,绕路奇袭北燕的计划,他便先发制人。

 

其手法,与他当年算计梅长苏倒也仿佛,成果却大有分别,而慕容矞这次针对的,是大渝军中的主将拓跋隼。渝主正思谋攻伐之际,渝地忽然传出了一系列拓跋隼的身世之谜,称其实为北燕帝室之后,不姓拓跋,而姓慕容,如此隐姓埋名来到大渝,其居心叵测,可想而知。

 

这谎话也算太高明,唯渝主本来就任人唯亲,他欣赏拓跋隼的才华,但,因其出身北燕,本就不能全然信任,再加上嘉州之失,也让渝主对手下平增猜疑,闻讯当场大怒,便要捉捕拓跋隼。

 

拓跋隼可不是坐以待毙之辈,他率其亲部,悍然与前来围歼他的渝师激战,以少胜多,扬长而去。只他战场上虽胜得漂亮,却也一身伶仃,有国不能回,只得亡走西厉,这个时间,与他上辈子在方城与庭生相逢,相差无几。

 

这部分的变故,其实颇出梅长苏的预料,但,西厉国小兵微,与梁难以相提并论,是以,待拓跋隼再次兴兵来犯,已是多年后的事情。

 

 

43、

 

时光苒苒,萧景琰也在他的战场上取得了相当的进展,终于能抽出时间,亲巡北境,查看屯田成果,同时也是震慑北方强邻,他是军旅出身的皇帝,不讲虚礼,诸事简便,出巡也省事得很,绝少靡费。

 

梅长苏率长林军在边境相迎,这其中有不少还跟随过萧景琰征战的老兵,更多则是听闻过昔年靖王传说的新兵,皇帝大纛驾临之际,营中军士齐呼万岁,军容严整。

 

萧景琰跳下马来,身手矫健,不减当年,欢呼雷动之中,他却是一笑,握起梅长苏的手,向上一举,对全军欣然高呼道。

 

“梅帅威武!我长林威武!”

 

 

两人这次在北境相会,由最东一直走到最西,其中颇有靖王昔年征战的故地,这段日子,梅长苏两世都错失了,未能亲见,萧景琰知道他的遗憾,与他一一指点,讲起许多旧事。

 

路经嘉州之际,穆长安特谴长子穆千里前来丛鸾护驾,这是个英姿勃勃的年轻人,性情爽朗,萧景琰和他聊得很好。

 

穆千里更转达了父亲的意思,再次表示希望送幼弟去金陵。萧景琰闻言大笑,答曰,当年木族归梁,他亲口承诺过,木族是还家,不是归降,终其一生,乃至大梁后代君王,绝不以质子相胁。

 

穆千里却表示,此非质子,而是正如陛下所言,木族是还家,愿将散落北方的旧藏典籍尽数带回故土,同时请教南方饱学之士,交流学问,以全先人遗志而已。

 

 

北巡的最后一站,乃是梅岭,这是上一世,梅长苏的埋骨之所。

 

而这一遭,两人先一齐又再素服祭拜了七万赤焰忠魂。此后并肩而行,却是在谈萧不肖。这些年来,不肖又陆续找了许多,但真的那个始终没有出现,梅长苏素来无所不能,唯此事受阻多年,其中还出过前燕主那样的岔子,颇感懊恼。

 

萧景琰听了一阵,沉吟片刻,却对他说。

 

“真的不肖虽未找到,但,先生找了这许多不肖,每个孩子都很好,在我心中,他们每个人都是不肖,这就够了。”

 

这话说得很通透,梅长苏便也不再说什么,只含笑看了他一眼,眼中不自觉的又露出了萧景琰最喜欢的那种神色,这些年来,萧景琰的鬓角已渐渐有些白了,但,在梅长苏眼中,这人大概永远是他心中最明亮的那束光。

 

不止是光,更像一轮旭日,强有力的一扫大梁天地间所有阴霾,将许许多多的人,都像他找到的那许多“不肖”一样,变成为了更好的人。

 

 

山峦高处,梅长苏久久看着梅岭的方向不语,他的面色沉静,甚至有些安详与温柔,不复曾经的哀恸悲愤,只是眸色如铁,从来不改分毫。

 

有那么一瞬,萧景琰几乎能清晰看见,无论前世还是今生,元佑六年的时候,这个人,便是这样静静站在这里。

 

多年北境风霜,梅长苏,也不是旧时最风华正茂时的样子了,萧景琰却是微微一笑,并不打扰他的思绪,纵然无语,心中亦有种难言的满足,这一生,势必要将最真诚深挚的情感全部交于大梁,自己留不下什么,可,看到眼前这人时,便如看到那最爱的大梁。

 

 

而在他们身后,军营之中,遥遥传来嘹亮的歌声,那是继承了祁王雅好诗文爱好的庭生,他新近教了白马营中的将士们一首古曲,“诗经”中的“出车”。

 

离得太远,只有几句,依稀从风中飘来。

 

“天子命我,城彼朔方。赫赫南仲,玁狁于襄……”



44、

 

(喜欢纯糖的妹子可以不用往下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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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前半生的光阴,波澜壮阔,也始终来去匆匆,但,到了他人生最后的十几年,却忽然又静了下来。

 

一则,那是北境防线,他经营已久,真正成了铜墙铁壁,而他悉心教导的白马营中新一代的将领,也渐渐成人。二则,是那一年,太后去世了。

 

太后一生淡雅温柔,又擅养生之术,无论是萧景琰还是梅长苏,都认定她能更为长命百岁,不想,太后却还是在上辈子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了。

 

最后一面,梅长苏到底赶上了,那时他的静姨已不能说话,只目光殷殷看着他,却忽然如许多年前的九安山上一般,流下一行清泪。

 

有那么一瞬,梅长苏觉得,他见到的不止是静姨,也是他久别的母亲,晋阳长公主,再一次长别在即,他默了默,却是微微一笑,如孩童时一般,信赖而轻柔的握住静姨依旧柔软的手,安静道。

 

“静姨放心,景琰是我的亲人,我也是他的,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彼此。”

 

 

太后仙逝,虽已得享遐龄,萧景琰还是非常痛苦,他重生一次,更知道时光珍贵,匆匆做了许多的事,特别是在国事上,所得成就更胜前世,可,他没有想到,母亲还是像从前一样,再次离开了他,而他此刻再反顾半生,发现自己唯一没做的,便是能多陪伴母亲一些时间。

 

哀伤,可以通过时间来缓解,可,遗憾却永远留了下来。

 

幸而,有人离开,也有人为他停下脚步,半生纵横天下的江左梅郎,自那年起,忽然一改常态,此后十余年间,竟长留金陵,再没有去过北境一次。

 

 

自然,梅长苏在哪里也不是能闲下来的人,他在朝中,亦有无数事情要忙,只是,他再不与萧景琰轻别离了。

 

两人虽非形影不离,也相差无几,加上彼此年纪都大了,相处没有年轻时那么多的忌讳,每每下朝之后,不是梅长苏去宫中看他,便是萧景琰顺着潜邸密道去苏宅。

 

萧景琰的后半生,有个新的爱好,他对农耕水利十分留意,研究得兴趣盎然,只要谈起这个话题,便自双目发亮,滔滔不绝,可以废寝忘食。

 

大概是皇帝太过废寝忘食,梅相曾戏言,水利者,是他此生唯一的情敌。皇帝听了,只嗤之以鼻,道是他的情敌可就太多了,七万赤焰,各个永存梅帅心中,位置岂是他区区萧景琰能比拟?

 

萧景琰一直很想修建几处大的水利工程,唯其花费太大,而他又一直爱惜民力,轻徭薄赋,而朝廷现在正屯田、养兵,这些同样重要又更急迫的事情,无一不要花钱,他算了又算,只叹了一声“穷”,最终得出的结果是,他们这一代做不来了。

 

做是做不成了,准备工作,却不妨现在开始,打下基础,两人也一起出去过几次,不是像少年所想的那样游玩,而是巡视各地水利。

 

 

有佳侣相伴,萧景琰的日子过得极是顺心,不过,他有时也打趣梅长苏,笑他心心念念总想着北境,何不回去看看,自己胡子都白了,又不是小姑娘,何须他这样不离左右。

 

大多时候,梅长苏要么微笑不语,要么反过来逗他一句,道是多年陛下在上,谁敢当他这大皇帝是小姑娘,不怕他转身就带着水利跑了?最后是萧景琰打趣久了,他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叹了一句,难道我就不想多和你在一起?

 

 

45、

 

鉴煌三十年,梅长苏也遇到了件极伤心的事。

 

追随他半生的黎纲,竟然先他去世了,这一事,梅长苏全无半点提防。梅长苏聪明过人,反应敏捷,至老不改,有时爱笑黎纲越老越啰嗦,其实,梅长苏自己不觉,他但凡有事吩咐,第一个叫出口的名字,必是黎纲。无分公私,他对这人几乎没有任何秘密,且,无论是军中事务,苏宅藏书,还是萧景琰多年来送他的各色琐碎礼物,乃至各种梅长苏想象不到的问题,黎纲都替他收拾得妥妥当当,包他后顾无忧。

 

这人相伴他左右,若以时间论,其实比萧景琰还长,只梅长苏从前朝不保夕,从未想过,黎纲会走在他前面。

 

黎纲自己也有些着急,临终之际,又叫回了多少年前的那个称呼,他看着梅长苏,如同看着个聪明绝顶却又毫无自理能力的孩童,神色大是苦恼疑惑,只道。

 

“宗主,我不在了,你的日子可怎么过?”

 

一语之间,江左梅郎泪如雨下。

 

 

有人离开,便有人来相聚,也是这一年,还是萧景琰的主意,梅长苏收下了他的关门弟子,后来五威将军中的最后一人,也是后来者居上,功居五威之首的神威将军,贺道子。

 

贺道子是安东贺氏的嫡子,虽非嫡长,却是这一代贺氏子弟中最为才华横溢的一人。以贺氏家门之清贵显赫,贺道子此刻年纪虽幼,也不能以等闲孩童视之,而贺氏竟肯让他拜在梅长苏门下,这一屈尊,实是表示其族对今上鉴煌之治的心悦诚服。

 

从前萧景琰一直记得,他曾收服过贺氏,这,其实不是因为过程太过艰难,而是他在潜意识中,还记得贺道子这孩子。

 

上一世,贺道子代表贺氏,第一次肃容参拜帝阙之际,萧景琰看着那小小少年,白发君主心头微微一震,他,想起了故人。

 

而这一世,梅长苏所有弟子中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贺道子是最像他的一个,再加上世家出身的好风仪,小家伙占了他的师兄们一个大便宜,很快,就有了“小梅郎”的美誉。

 

梅长苏收下他这年,年纪已长,两人名为师徒,其实略同祖孙。梅长苏年轻时就有护短的毛病,到老更是变本加厉,在萧景琰前世的印象中,贺道子本是个聪明清冷,气韵高华,特别是持礼一丝不苟的世家子,不想,小家伙才跟了梅长苏不久,萧景琰就撞见他们师徒倆一起偷懒睡午觉,小家伙蜷在梅长苏身边,睡得乖巧香甜。

 

贺道子,曾是萧景琰上辈子准备留给儿子用的股肱,也可以说,若非他年纪比萧不疑还小,几乎有资格成为萧景琰的托孤重臣。如今,骤然见到这“托孤之臣”睡得迷迷糊糊,其懒如狸猫,萧景琰颇有一瞬疑惑起自己的识人之明。

 

 

也是收下贺道子的这年,到了年底,又出了一件意外之事,边关战火再起。

 

来犯者是西厉大将拓跋隼,有人说,当年拓跋隼既不能归燕,又已叛渝,却未投大梁,反而去了西厉,这一选择,是他坚信,唯有如此,才有机会与另一位琅琊榜首交手。

 

这位天才和疯子,一生所求,便是找个最好的对手,痛快淋漓战上一场。而他遇上的,是他上辈子的宿敌,萧庭生。

 

庭生纵观大局,从容应战之际,有配合默契的粟戎奇袭敌军后路,有钱慧替他执掌粮草,同时算尽了西厉的粮路长短,准确掐住了习惯狂飙直进的拓跋隼的咽喉,更有初上战场,就勇锐过人的蒙飞与他穿插配合,将拓跋隼的铁骑生生分割成了首尾不能相连的三部。

 

猛虎难敌群狼。

 

更重要的是,这一战,比之前世,推迟了近二十年,二十年间,大梁各处屯田有成,兵精粮足,国力昌盛,这一次,是拓跋隼这个绝顶的战术天才,面对一场对他不算公平的战斗。

 

是以,这一次的胜利者,注定是庭生,却,也不尽是他一人。

此战之后,拓跋隼自刎于乱军之中,而其身殁之后,琅琊阁的举措与前世一般无二,竟破例没有让他下榜,此后三十年,琅琊高手榜榜首,仍是这个已死之人。

 

这一评断,其实相当公允,拓跋隼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,而庭生之志,也并不在于身登榜首。

 

对旁观的渝、燕两国而言,他们似乎对这战果并不惊异,而其真正的意义或许在于,大梁新一代的将领,正式成人了。

 

萧庭生得胜还朝之日,一向稳重的他也颇感诧异,觉得自己这一胜,似乎得意太过,难以自抑,无法形容,不像他平日为人。

 

他,当然不会知道个中原因。

 

而萧景琰亲迎他凯旋归来,一代铁血帝王,仍以军礼,重重搂了一把儿辈将军的肩膀,忽尔泪垂,这一世,他终于对得起兄长了。

 

 

就在这场胜利后不久,又有一件意外之事,多年来,梅长苏遍寻天下不见的萧不肖,突然真的找到了。

 

人找到了,梅长苏的神色却略有古怪,只对萧景琰道。

 

“和你说的……不太一样。”

“怎么?他身体不好?”

 

萧景琰闻言也有点急,他活了两世,每每遇到不能控制的事情,多在健康一事。

 

“不是,他,挺活蹦乱跳,你自己看吧。”

 

梅长苏还是答得含糊,萧景琰疑惑了一阵,待他微服而行,亲眼远远看见萧不肖时,终于明白了梅长苏的含义。

 

那孩子,和萧景琰所想象和描述的那个奋战殉国的英武少年截然不同,是个快活的胖子,年纪已不算小,依旧一脸轻松洋溢的神气,若仔细去看,他的五官倒是像极了萧景琰记忆中的誉王兄,只是,无论是誉王,还是萧景琰自己,大概谁也想不到,同样的脸上,会有这种轻松自在的样子。

 

胖子开了个饼店,身边有个美貌女子,对他很体贴,却又有点凶,显然是他老婆。胖子正在津津有味听边关大捷的故事,边听边捶着胖腿惋惜道。

 

“哎呀,老子当年也想当兵的!”

 

有人担起大任时,便有更多人,能尽享这般平凡人的快乐。

 

 

也是这一年,素有识人之明的南楚国主,说出了那句高瞻远瞩,是以青史留名的话,他说:“梁主萧景琰,不似中兴之主,他的治下,有开国气象。”

 

 

46、

 

梅长苏年轻时曾为萧景琰画过一副像,那是他初闻前世之事,仅凭想象,画出了白发皓首的萧景琰。

 

画成之日,梅长苏追问了萧景琰许久,究竟画得像不像?萧景琰不肯置评,总是笑笑说,让他迟点自己睁大眼睛看不就知道了。

 

如此,两人达成了一个小小约定,梅长苏欣然答应他,等大家头发都白了,同样的画像,再为他画一幅。

 

江左梅郎一诺,言出必践。

 

鉴煌三十八年,萧景琰寿辰之日,他借口年纪大了,不行宫宴庆祝,反而悄然去了苏宅。此刻由庭生那里过继来的子孙们也都渐渐长大,人口众多,梅府也分了两个,梅长苏喜欢清静时,就在旧苏宅居住,想要热闹,就回新梅府。

 

这一晚,自然是在旧苏宅。

 

黎纲虽不在了,苏宅下人依旧训练有素,萧景琰有时觉得,和他当年初来此地,并没什么太大差异,连水引饼的味道,也都仿佛。

 

梅长苏送了他一幅画,那幅答应好的画,画意与当年那幅差不多,仍是携手将江山同看,只这次是比着萧景琰画的,自然更为神似。

 

萧景琰拿起来端详了好一阵,对画中的梅长苏尤其满意,认为很有先生现在的神韵,最后他欣然说。

 

“这两幅画,我要带进陵里去。”

 

梅长苏闻言一笑,萧景琰还年轻时,有次很难得的私下跟他抱怨过,做皇帝就是麻烦,死了也得规规矩矩埋进陵里,好像大梁的镇山神兽一样。

 

他的目光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,看了看院中梅树,好像就此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,转头再看萧景琰,却只拍拍他的手,还是笑道。

 

“是你寿辰呢,别胡说。”

 

萧景琰也依旧好脾气的笑笑,他好像什么都明白,却什么也没说。

 

 

不经不觉,几个月过去,已是七夕,梅长苏素来有在这天晒书的习惯。这件事很好玩,过去十几年,萧景琰但凡稍微有空,梅长苏总会邀他过来帮手,权当忙里偷闲。

 

苏宅藏书实在太多,自黎纲不在了,便没人能帮梅长苏记清楚他所有的书都放在什么地方。再晒书,梅长苏总会一边忙,一边怀念黎纲,再懊恼想起,他又丢了几本书,上天下地,遍寻不能见,他每次这么说着,眼睛就会有意无意“森然”盯着萧景琰,仿佛认定这些丢掉的书都是萧景琰拿的。

 

借书不还这种事,萧景琰在他这里的前科的确不太好,他与先生,如同一人,哪里分得清几本书究竟是谁的?无论梅长苏怎么旁敲侧击,他一概不予理睬,只笑眯眯的帮手,若是又看中了哪本,也是老实不客气再默默往袖里一揣。

 

这一日,两人又是这般说说笑笑,一直忙到晚间。

 

晚上的月亮很好,两人坐在廊下喝茶,这一日不是寿辰了,梅长苏顿了顿,目光又在庭中梅树上转了一圈,忽然,有些没来由似的含笑道。

 

“景琰,你送我这两棵树时,我心里想,来年死了,就埋在这树下,好好留在金陵陪你,后来虽然去了北境,可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。”

 

萧景琰依旧是含笑看着他,似乎一点不意外。梅长苏好像又下了一次决心,再看向他的时候,目光清亮温暖,闪着萧景琰最熟悉的那种光,几十年如一日,这人每次看着他的时候,眼中都有这种微光。

 

“这次,我就永远留在这里陪你,好不好?”

“你啊,我说什么好?”

 

萧景琰摇了摇头,失笑出声,他无声按了按梅长苏的手,笑着叹道。

 

“长苏,你想做什么?我还能不知道!早在你当年陪我巡边,我就知道,知道梅长苏还是想回他的梅岭,埋骨于斯,那是你的选择,是也不是?”

 

“我是说真的,这辈子过得这么快,我还都没好好陪陪你。说不定是我送你呢?”

 

梅长苏似乎想说什么,萧景琰却又摇了摇头,将他的手拍了拍,还是笑着,笑得温柔敦厚,却是极认真的道。

 

“长苏,你也是最好的。我怎么会这样对你?你说说,我什么时候这么待过你?”

“景琰,我……”

 

萧景琰这次好像没听见,他低头扳指算了算,像是在算日子,之后又振作了一下,还是反复拍着梅长苏的手,微微笑着道。

 

“还有时间,你再等等,过几天再走,让道子送你去,长苏,我再陪陪你,再陪陪你……”

 

 

47、

 

鉴煌三十八年,冬,梅长苏回到了阔别十余年之久的北境,那是他毕生心血灌注的地方,是他的魂,是他的根。

 

这一世,他多活了几十年,亲眼看见了景琰的鉴煌之治,亲手完成了许多想做的事,到了最后,他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。

 

萧景琰说得对,这是他的选择,两世,从未改变的选择。

站在这里,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,再多选择的机会,也只是一次又一次印证他们的初心,最最正确的初心。

 

 

这,也是贺道子第一次来到北境。关山千里,飞雪连天,与他烟雨朦胧的故乡截然不同。少年的眼中闪出了好奇的光彩,跟在他老师身边,听其一一指点。

 

老师的面容温和,言语睿妙,与在金陵并没有半分区别,可,贺道子也明显的感觉到,到了此间,有些东西才变得不一样了,或者说,不到此间,他原来还并不认识他真正的老师。

 

苦寒之地,来自江南的少年依旧站得笔直,目光闪亮,文秀之中,英风飞扬,梅长苏微微一笑,携手带他走向山峦高处。

 

那个地方,可以俯视北方那片尚不属于大梁的土地,梅长苏始终看着那个方向,眸色如铁,很久很久,他一句话也没有说,只轻轻按了按身侧少年尚还稚嫩的肩膀。

 

贺道子也没有说话,但他记住了这个目光,若干年后,当他自己在同样的漫天飞雪中,指挥着大军,马踏塞北之际,他觉得,老师仍在他身后,这样坚定又欣然的看着他。

 

 

梅长苏对贺道子笑笑说,这一次,自己还是想从最东,走到最西,便如许多年前,他曾陪着陛下北巡时走过的那样。

 

他顿了顿,又自言自语似的欣然加了一句:“幸何至之。”

 

老师说得愉快平静,而贺道子却太过聪明,他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。或是见到少年的神色微变,梅长苏淡淡一笑,替他紧了紧披风的带子,漫天风雪中,老师的双手份外温暖,这份熟悉的温暖,让警惕的少年释然一笑,便又放松了下来。

 

然而,这条路,梅长苏没有走完,未到嘉州,便已身陨。

 

最后一夜,贺道子走进他的帐内,却见老师坐在案前,仿佛正如常在看北疆地图,看累了便撑案而眠,睡得安详。贺道子愣了愣,他慢慢走了过去,不敢置信似的轻轻碰了下老师的手,那双他记忆中一直那样温暖的手,此刻已是冰凉。

 

少年没说什么,也未立刻大作悲声,他缓缓向后退了两步,站得笔直,正衣冠,敛容拜了下去,一拜三叩,一如他当年所行的拜师礼。

 

 

多少北境将士,尚在翘首以待,等着他们的主帅,等着这个传奇中的人,再次来到军中,亲见他打造的长林军的赫赫军威,不想……

 

白头主帅,殁于军中。全军悲恸,梅长苏纵然十余年未到北境,白马营新一代的将领也早成人,可,这数十年间,这个人,无论他在于不在,一直是大梁全军的军魂。

 

 

将星陨落,消息传到金陵,亦是举朝震动,毕竟,梅长苏年纪虽大,身体一直不错,并无病痛,谁也不曾料到,这位大梁柱石,就这么突然走了。

 

萧景琰却颇平静,只亲自带了已逾中年的太子萧不疑去旧苏宅吊唁。

 

物是人非,萧不疑的心境起伏不已,想起许多前尘往事,这个地方,他很熟悉,早在他还幼小之时,那时父皇尚未登基,偶尔就会带他来此。再后来,他自己常常往这里跑,有时和庭生哥哥一起,有时是带着蒙飞,老师只要在家,这宅子,就有种说不出的生气勃勃,让他们这些孩子们好生喜欢,而今……如何就这么突然?

 

灵前执礼之后,萧景琰视线微转,不意,忽然看见了梅长苏的古琴。这张琴,梅长苏弹奏了一世,最后却留在了这里。萧景琰也微微愣了一下,竟然就走了过去,他的手指不由自主似的在琴弦上碰了碰,却只平平吩咐萧不疑道。

 

“不疑,你老师喜欢弹琴,有一次……还想教我,我哪有时间学这个,便总夸他弹得好,其实好听也好听,却和弹棉花没什么区别,这,我可没跟先生说过。”

 

“今日我倒后悔了,若是跟先生学学,多少能送他一程,你来吧,弹上一曲,送送你的老师。”

 

萧不疑又行了一个礼,低头坐下,他顿了顿,弹了一曲高山流水,是,依旧是高山流水,他其实也并不擅琴,这些年,会弹的曲子,总是这一首高山流水。

 

高山流水,那是他一生中所见过的,最好的情感。他边弹,泪水不断无声滑落,直到他自己垂垂暮老,想起这一刻,仍会泪流不止,高山流水,那,是他亦心向往之,却终生不能及的所在。

 

萧景琰却一直负着手,背他而立,只是听琴,什么也没说,好像丝毫不知爱子正在落泪,那背影,萧不疑泪眼看去,只觉和他小时候一般无二,如山如岳。

 

 

48、

 

萧不疑的泪还不曾落尽,数日之后,他的父皇,忽然也无疾而终。那年是鉴煌三十八年,冬,萧景琰去世的日子,与他前世,一般无二。

 

在他离世之际,南北仿佛仍是对峙之势,大业犹然未竟,然,就在这一年,大梁的总户口数,已是北方渝、燕两国总和的五倍。很多事,非一代人能建之功,然,最坚实的基础已然铸就,南方综合国力碾压北方的大势已成。

 

 

萧景琰去世的消息传到嘉州,木族举族悲痛,披麻戴孝,真正如丧考妣。若说当年嘉州归梁,多少还有几分形势所逼的不得已,是畏威怀德,这些年下来,这位刚去世的天子相待之厚,木族人感念至深,无以复加,追其德政,哭声震天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
 

若干年后,大梁统一北方的战事,正是在这片土地上打响,嘉州木族,各个争先恐后,奋勇从军,愿为自己的家国而战,百死无悔。

 

而领军之人,是萧不疑的太子,又一个天生的兵家,他隔代继承了其祖出色的军事才华,更拥有了前两代梁人没有的东西,强盛的国力、人力、物力。

 

这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,带着他父执辈的五威将军,新一代的白马营,横扫北方,势如破竹,兵锋所向,摧枯拉朽。这位小皇帝的光芒,压倒了大梁之前和之后所有的君主,后人提起他们那一代人,总津津乐道,盛赞这位小皇帝的雄才大略,圣明仁厚,赞美他麾下人才济济,将士能征善战,诗词歌赋,小说传奇,络绎不绝。

 

他亦当得此誉,是这个朝气蓬勃的皇帝结束了数百年来分崩离析的乱世,重新一统天下,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,在他治下,河清海晏,四夷宾服,百姓安居乐业。

 

何谓桃源,盛世也,这,是后话了。

 

 

这一刻,白马营的五威将军们也都默默来到了梅长苏灵前,有人说,当时五威将军曾歃血为盟,誓言不坠先师之志,此乃谣传。

 

萧庭生、粟戎、钱慧、蒙飞和贺道子,除了贺道子此刻还年轻,其他四人已是各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,他们先后而来,不过是在灵前匆匆叩首而已,谈不上相聚一堂。

 

但,五威将军虽未相聚,此后数十年间,这五个人不但各个功勋卓著,更无论寿数长短,竟无一例外,皆效仿他们的老师,秉承其志,以身许国,至死不休,最终皆是殁于任上、军中。

 

还不止如此,此后数百年间,后代白马营中,又有无数人,再秉承五威之志,薪火相传,自发自觉,继承了这一传统,并以此为傲,前仆后继,将这建营之初的一点初心,一份精神,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去。

 

自古华夏多英雄,却也有过多少豪杰,垂垂暮老,犹恨未能马革裹尸,幸甚白马营,羡煞世间英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  1. 原句是“彭郎夺得小孤回”,我是在高阳先生的书上看的,时隔多年,究竟哪本记不得了,诗是纪录彭玉麟大大的战绩。

 

“赫赫南仲”是迷你版“鉴煌之治”,大概有1/4内容,1/3篇幅,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分。“昔我往矣”,是给宗主治精分,想让宗主承认他自己一次。“赫赫南仲”,是想看,一起忙事业的靖王和宗主谈恋爱,先有大业,再谈恋爱,这点对我很重要,奇葩萌点没办法。

 

原著中,我最喜欢的就是结局,一直说,那是最好的结局,所以我不会修改这个结局,只是在通往结局的路上,加了几十年的光阴,让靖王和宗主一起,能做更多他们想做的事,然后,再前往这个最好最正确的结局。

 

“人间正道是沧桑”里,一直强调,理想者有两种,其一,我实现了我的理想;其二,我的理想通过我而得以实现,纵然牺牲我的生命。当年我其实没弄懂究竟有啥分别,大概就这一两年,突然有点点明白了。在我的感受中,靖王和宗主就是第二类的理想者,他们是奠基者。

 

“昔我往矣”的故事就此结束啦,谢谢所有激励我码字的小天使们!特别感谢其中一位大天使!(泥懂)


大天使有次看完更新,说:“他们互相守护对方就像守护自己的理想”,萌得我下楼跑了好几圈QAQ 是的,这就是我心中的靖苏。


总之没有你们支持,就没有这篇文,即使有这篇文,没有你们激励,我也一定会坑掉QAQ

谢谢!

 

 

 

喜欢现在结局的姑娘可以不用往下看。

想撕掉我的可以往下看。

 

 

 

为免大家撕了我,结局后本来还有个怪力乱神的小尾巴,但我完全码不动了,描述一下吧。总之就是,靖王闭眼后,就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脸,动作和当年他冒雪去北境截宗主时,宗主给他拍雪的动作一模一样,于是一睁眼,就看着青年时代的宗主又在他眼前了。靖王很高兴,旋即又看见,宗主披风里还钻出一只久违的熟悉的团子,昔今是也。靖王一愣,宗主就解释,昔今是跟着他来的,而昔今之所以在这里,是因为当年靖王跟它打赌,害它输掉了几千年的法力,恢复法力之前,昔今也没办法,只能跟他俩在一起啦,也就是说,在昔今恢复法力前,靖王和宗主也会一直在一起。嗯,他俩好像打算一起先去看看靖王的情人(水利)神马的。各位满意了吗?XD

 

至于为何天上会掉下来一只昔今团子,是这样的。大家还记得“麒之角”吗?麒麟宗主在梅岭之后,悲痛之中,引来一场大风,让它平安掩护了赤焰军,之后它就昏过去了。所谓昏过去,其实还是引发了鸣蚀,麒麟宗主通过鸣蚀来到了“昔我往矣”的世界中的第一世,那时,昔我世界里的宗主刚去世了几年,靖王登基后正在努力治国。麒麟宗主那时本来正因为父帅去世非常心灰意冷,看见昔我世界里的靖王这么好,突然想起自己也认识一只靖王,也挺好的,又有了一丝希望,所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。在麒麟宗主回去前,扔下一只使令,就是昔今,附身在大珍珠上,麒麟宗主其实给了昔今一个命令,如果这个世界的靖王一直是好的王,那就满足他的愿望。明白了吧?为毛昔今会跟昔我世界的靖王打那么坑它自己的赌XD


写下这个字好开森!X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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