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】昔我往矣 5.1

五、匆匆一夏(上)

 

 

 

晏大夫时常觉得,自己半世英名,注定要折在梅长苏这小子手上。病得重,不是他的错,病得重还不遵医嘱,嘴上好话说尽,转身坏事做绝,这便是他大大的不是了!

 

近来更是屋塌兼漏雨。

四月十二,梅长苏去谢府赴宴,回来便病了。

还未好全,他又去了次天牢,不但耗尽了精神,回来后,不语不动不喝药不理人,从下午一直坐到入夜,吓得黎纲甄平面如土色,怂!若非靖王来了,真不知怎么收场?

当夜,这小子的太奶奶走了。

 

不祥啊不祥,这是天要亡我,晏大夫十分犯愁,然而,或是刚登极乐的那位老奶奶惦记她家小殊,又可怜他这老大夫太不容易,梅长苏虽闻丧吐血,病势倒不像晏大夫担心得那么严重。

 

这一日清晨,晏大夫又阴沉着脸,端着加了药的麦粥去找梅长苏,到了门前,果然见那最不听话的病人又擅自下了床,正在给他的太奶奶烧纸,边烧边咳嗽,边咳嗽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飞流说话。

 

“苏哥哥,会好吗?”

“会好。”

“真的会好?”

“会好,因为苏哥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,有人要苏哥哥和他一起做。”

 

飞流小小的脸皱成一团,担忧之情溢于言表,梅长苏的声音温和坚定,神色也不像他刚从天牢回来时那么灰败如死,显得哀而不伤,眼里闪着微微的光。

 

有那么一瞬,晏大夫有些感谢靖王,心病还须心药医。

 

 

 

这个夏天,靖王府与苏宅的交谊日密,不但萧景琰常常穿过密道来找梅长苏,飞流也常翻墙而过,飞檐走壁地去靖王府找庭生玩耍,两个孩子玩得其乐融融,有时还同去后院看靖王的幼子初学走路,而最让黎纲、甄平张目结舌的是,靖王竟与神气活现的晏大夫处得甚好,日渐融洽。

 

晏大夫的青眼,萧景琰自己也颇诧异,他服丧归来,听说苏先生又病了,急急来看望,来得不巧,恰好梅长苏刚睡下,却撞见了晏大夫。老人家横眉扫了他两眼,突然道。

 

“靖王殿下瘦了,莫非有恙?老夫替你看看。”

 

萧景琰一愣,他在丧期恪守心礼,寝食俱废,自然消减了些,但,武人体魄强健,筋骨精壮如铁,这实在算不得什么,不知何故竟能引得这位老大夫上心?

 

当是时,黎纲正小心端了一炉香,想放进寝室助宗主养心,忽听晏大夫一脸倨傲地直言靖王有病,黎大管家头一晕,差点失手将香炉摔在地上。

 

靖王何许人?

戎马十年,以一己之力震慑边陲,五年前更大破北狄,夺北狄王之双弦弓,至今提起大梁靖王之名,北狄孩童莫敢夜啼。

梁帝面前,敢为赤焰案亢声相争,屡次当面触其逆鳞。

誉王曾说过,他这七弟的性子,呵,连太子也不敢像他那样给我脸色。

许多官员也说,靖王崖岸自高,冷傲难近。

便是麒麟才子初初上门自荐,靖王殿下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。

 

这么个铁血刚强之人,晏大夫不通事务,居然如此随意开罪,黎纲急待上前致歉解释,谁知,他还没想好说辞,靖王默了默,居然乖乖伸手,任由老大夫称心如意地替他诊脉。

 

其实不然,真的不然。

靖王只是无欲则刚,他的本性,仍是当年长兄挚友眼中那个宽厚平和重情重义的萧景琰,虽是皇子,却没什么架子,特别是对晏大夫或飞流这样质朴纯真之人。

 

既然诊了脉,少不得说两句脉象,梅长苏又在睡,萧景琰闲坐无聊,便与晏大夫聊了起来,他也是读了好些年医书的人,医术上只要不说太深,他还是能听得懂的。

 

这一谈,居然大为投契,晏大夫虽嘲笑了几句靖王三脚猫的推拿术,却当下便送了他几本极珍贵艰深的医书,还叮嘱萧景琰要好好研读,有问题可随时找他指点。等梅宗主一觉醒来,发觉他家主君已与他家大夫结下忘年之交,哭笑不得。

 

 

这段日子,另一个往苏宅跑得日勤的是誉王萧景桓,无他,麒麟才子刚助他剪除了太子的最大靠山,誉王志得意满,每每朝中遇事自然更要到苏宅来请教智囊。

 

于是乎,这一日,因为巡防营的归属,誉王气急败坏,匆匆去苏宅问计,萧景琰便与蒙挚一起被堵在了密道中。

 

密道由江左盟通晓纵地术的高手修筑,通风甚佳,蒙挚却是满头热汗,论武功,他是大梁第一高手,琅琊榜上排名也仅次于大渝玄布,但,若论伪装情绪,对敌人倒也罢了,若是面对熟识亲近之人还要装,蒙挚大概能排个倒数第一。

 

自从小殊回来,以梅长苏之名行事,小殊又反复叮嘱他,切勿在萧景琰面前露出马脚,蒙挚便觉自己日渐水深火热,每每面对靖王,俨然如同一只活的马脚。蒙挚每晚睡前都提醒自己三次,小殊现在叫梅长苏,苏哲苏先生也是他,对于靖王,自己是爱将,他是谋士,这个分寸一定要把握好!然而,待到下次相见,他还是不知自己什么该说?什么不该说?一开心就说错话,说错了什么也完全不知道......长此以往,现在每次见到靖王,蒙大统领总觉得,自己不做贼也很心虚。

 

眼下,蒙挚便正反思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,萧景琰却顺手拿起了他刚放下的“翔地记”,扫了两眼,道。

 

“上面可是苏先生的批注?”

 

完了!蒙挚眼前一黑,深觉自己必定又做错了,幸而,这时小殊打发了誉王,终于下来救他。

 

坐到苏宅的书房中,蒙挚犹有些劫后余生之感,沉默了好一会儿,他安静的功夫,小殊和靖王倒谈得很好,靖王看见小殊便浓眉一展,似乎把那本书忘光了。

 

蒙挚松了一口气,他也有些开心的发现,小殊和靖王现在处得自然多了,小殊一面和他们说话,一面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书籍,而不是像最初那样,但凡相见,小殊必要正襟危坐,这样才好,这样才好,两个小兄弟能和睦相处,蒙大哥内心很欣慰。

 

萧景琰倒不曾太留意蒙挚的心绪,夏日午后,光线明亮,窗外一片浓碧,梅长苏的书房照例一尘不染,空气中飘着微带苦涩的清凉药香,茶在炉上,案几上另有当季的新鲜水果,气氛让人十分放松。到了夏天,梅长苏的病终于好了些,也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垂胡袖夏装,整个人挺拔秀逸,宛若庭前佳木。

 

萧景琰心境开朗,不由灿然一笑,但,有些话说出来太唐突,他微微闭目,鼻子一嗅,睁眼依旧笑着,拣了句能说的道:“先生这里好舒服,坐下便不想走,这香,味道也好闻......闻起来好像有点熟悉?”

 

梅长苏静静看了他一眼,波光微微一动,也微笑道:“这是晏大夫新调的香,比之前的方子,又加了几种药材,养心养神,殿下喜欢,回头便带些回去。”

 

正事说完,又如此清谈片刻,蒙挚还在发呆,萧景琰却知道,快到梅长苏的午睡时间,晏大夫对他说过,梅长苏少眠,难得到了夏天,能在下午再小睡片刻,病人能休息,自然对病情大有益处。于是,萧景琰当即起身告辞,顺便也扯了蒙挚同去。

 

蒙挚自然毫无异议,谁知都要走了,靖王忽又回头,走回摆放书籍的匮前,拣出那本惹祸的“翔地记“,笑道。

 

“对了,这本游记着实有趣,我刚才翻了下没看完,借我一阅。”

 

那一瞬,蒙挚下意识就去看小殊的脸,果然见到,梅长苏的笑容僵住了,于是大统领知道,自己,果然又做错事了。

 

然而,江左梅郎毕竟不是蒙大统领,梅长苏的失态也只是瞬间,很快又从容一笑,自己也走到匮前,又信手取了几本书,递与靖王道。

 

“那本只是闲书,倒是这几本都是先贤所著的经世之学,写得道理通透,与殿下上次所问的时事,也甚相关,不如殿下一起带去一阅。”

 

靖王先是一愣,似乎不解梅长苏因何踌躇,但旋即接受了批评,欣然嘉许,先把那几册正经书也接了过来,又道:“先生上次说的那几本我已都读过了,的确受益良多。”说着,他又像想起些什么似的,自言自语道:“倒是书中有些疑问,还要再借几本相关的解答。”一面说,一面自己十分熟稔的蹲下身去,在梅长苏的藏书中翻了一阵,自不同位置又抽出好几本,这才高高兴兴满载而去。

 

越数日,蒙挚专程上门找靖王借书。不读书的蒙大统领特来借书?萧景琰想起苏先生批评他翻看闲书的神情,心下了然,他一时促狭,不但借了蒙挚那本“翔地记”,还慷慨抽了本晏大夫所赠的文字极其艰深的医书与他,正色道是来日定要与大统领共享心得。



tbc


再次感谢所有留言的姑娘,十分感动,有些话简直说到我心里了!

也感谢所有点心点手关注的姑娘,吾道不孤XD


顺便记个梗:非常想让宗主听见靖王唱“赤血长殷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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