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首江左

靖苏、苏靖、无差。
靖苏不拆不拆不拆...不拆!随便逆。
万年野生

【靖苏靖】夺将 24-30

24、

 

萧景琰二十六了,每日打打杀杀,呼啸往来,还未动过温柔心肠,是以也不知道,真正动了心,又当如何示好?这种事,他也没地方去学,更可恶的是,他还很快发现,自己思慕之人,枉自一派风流蕴藉,其实不知开窍为何物,还不如他……

 

将军近来公私繁忙,日夜不休,吃饭时也常发呆皱眉叹气,管家的老军见了,很是心疼,自作主张,替他烧了好大一桶水,足够痛痛快快洗个澡了。

 

待萧景琰策马归来,满脑子还想着往他的地图上再添几个标识,赫然发现一桶热气腾腾的水横在眼前。苦寒之地,热水珍贵得紧,断然不能辜负,萧景琰愣了愣,也就一笑,闭门解甲散发,跳进木桶里扑腾去了。

 

那桶很大,水也足够多,不知是不是燕老大多少记起了一点从前靖王的讲究,萧景琰考虑了半天,咬牙往水里扔了颗梅长苏送他的好药。

 

这药浴的法子,是晏大夫上次说的,梅长苏惦记他的旧伤,专程帮他问过,晏大夫把了脉表示,药王丹就很对症,且,沐浴放一颗进去,更见效用。

 

那药好贵,简直像在泡金汤,奢侈到令人心尖发颤,可,热水加上药力,所有旧伤处皆是暖洋洋的,气血一通,人又洗干净了,从头到脚,都有种说不出的舒服。

 

萧景琰决意在金汤里多泡一会儿,反正那药气清清苦苦,也很好闻,甚至有点,让他想起了梅长苏。

 

这些日子,他只要稍微得空,脑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拐到那人身上去。人年轻时,头一回认认真真喜欢上一个人时,总是这样的,烦恼又愉悦,总是不知道该怎样才好,那感觉,是会有点患得患失的。

 

萧景琰近来就想得有点多,虽然梅长苏矢口否认,他却总是觉得,自己从前是认识先生的,这人他一见,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,亲切得很。

 

他甚至做过一个很好的梦,梦境异常完整。大梁的七殿下,还无忧无虑的少年皇子携剑策马,隐姓埋名去江湖上玩,廊州江上,夜雨朦胧,小舟之中,他听见笛声,就遇到这位江左梅郎,一见如故,行侠仗义,并肩叱咤江湖,结为至交。

 

那梦境好美,尤其怦然心动的是,梦中,他还大起胆子,握了握梅长苏的手。这手他也不是没抓过,此番“重逢”,没想这么多以前,他高高兴兴抓过好多次,比如上次军情生变,梅长苏看出他紧张来见他,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一直拉着手聊天,自然得宛若左手拉右手,谁也没觉得有何不妥?反而是现在,他心中对这人有了许多想法后,就不敢轻易去抓了。

 

可惜醒来之后,他拿梦境中的回忆,旁敲侧击去探问梅长苏,那人居然没有半点反应,好像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?先是满目疑惑,然后就不耐烦起来。

 

萧景琰很是失望。

 

其实,梅长苏心情好时,也跟他描述过些从前的靖王,似乎人品也不恶?如此这般,为何先生不肯相认呢?

 

更确切的说,梅长苏描述的那个靖王,貌似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好到,怎么说呢?让现在的萧景琰听了,总有点莫名其妙的别扭。

 

有那么一次,他实在觉得梅长苏吹过了头,近乎天花乱坠,忍不住提了那么一句,当年的靖王见解也未必高明,用的还是开玩笑的口气,结果那人虽未反驳他,却自冷冷淡淡的沉默了下去。

 

萧景琰被堵得差点吐了血,他那时才明白,原来从前的靖王,是说不得的,他现在自己说一句,都不行……

 

“将军?在里面吗?”

 

 

25、

 

突如其来的,梅长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,正发呆的萧景琰大吃一惊,差点生生沉进桶里,他挣扎了一下,动作略大,又溅起水花无数,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大吼一声。

 

“别进来!!!”

“……将军?”

 

他家老军肯定是烧完水就出去了,最多交待了隔壁的孩子帮忙应门,那傻孩子这些日子见惯了梅长苏,多半就放他进来了!

 

萧景琰不愧是个将军,擅长处理危机,百忙中,不但思路清晰,且,还来得及扫了眼室内的状况,有点惨!

 

适才他一人洗得高兴,后来又自发呆,全然不觉,这一地都是水,衣甲更扔得乱七八糟,到处都是。他独居惯了,边塞之地,也用不着讲究,退一步,两个大男人,本来也没什么,偏偏来的这人,是他刚动了心的,默默的有一堆想法,见面却连手都不敢乱碰,那份微妙的尴尬,急得萧景琰头上都见了汗。

 

更糟糕的是,他还清晰的听出,梅长苏适才沉静的声音中,有一丝疑惑,一丝警醒,好像怀疑他的动静之大,莫不是被人挟持了?

 

那就完了!萧景琰眼前都黑了黑,梅长苏强行塞给他一堆保镖暗卫,平日不见人影,但有风吹草动,都能第一时间扑出来替他挡箭挡刀。不独如此,这位梅宗主还郑重给过他一只金色的小短笛,说是什么“江左金令”,只要轻轻一吹,就会有江左盟的高手飞身前来接应。

 

此时此刻,若梅长苏以为他有危险,吹一声那什么鬼江左金令……

 

更何况,就算他真遇到什么危险,先生手无缚鸡之力,这么贸然近来不是白白陪他赴险?岂不让他更担心分心?这人平日聪明绝顶,关键时刻,脑子到哪里去了?

 

这许多念头,又气又急,只在电光石火之间,而门扉却终是缓缓一动,饶是萧景琰能一脚踢翻老虎,敢一拳痛扁狗熊,此时此刻,他光溜溜如初生婴儿般坐在浴桶里,又能有什么办法?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家军师大人就这么走了进来。

 

见他实是安然无恙泡在浴桶里的那一瞬,梅长苏的神色顿时和缓,没了方才的一丝警醒,却也毫无歉意,更没有避讳的意思。他完全无视萧景琰已气得一脸绯红,近乎恼羞成怒,自己目光平平自浴桶扫过乱七八糟的地面,不掩嫌弃的挪开半步,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站着,方自好笑似的随口道。

 

“喔,殿下是在沐浴。”

“……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
 

 

26、

 

梅长苏常年不停的思绪,难得的略顿了顿,他闻见了一阵悠悠的甜香。

 

晏大夫正在隔壁拿只小炉子炼蜜,说是要合香。那蜜也是萧景琰带来的,是他的部下在不知哪个山头上新割的野枣蜜,貌不惊人,不想加热之后,能醇厚至此。

 

梅长苏不自觉的就把手上东西放下了,那是才看了一半的江左盟的四方线报,他罕见的什么正事也没想,而是呼吸着甜香,微微皱眉想起了枣蜜的主人。

 

萧景琰近来很有些古怪,梅长苏认识了他二十几年,竟也摸不透这算什么毛病?

 

这人现在很喜欢打听,从前的靖王是怎样的人?仅这倒是好事,说明他已接受了过去的身份,梅长苏也乐意把能说的都尽量告诉他,毕竟,那些少年时的事,不独萧景琰想知道,他自己也是十二分怀念的。

 

然,景琰每每拼命问,待他说了,这人的表情却又变得古古怪怪,偶尔还要拐弯抹角挑剔下从前的靖王。他这样,梅长苏就不高兴了,少年时代,那是他们最好的回忆,情感上,那是最好的年代,不容置疑。

 

每次他不高兴了,那人更不高兴,嘴上不说,脖子却先梗起来,看得梅长苏哭笑不得。

 

这人年少时,也是这个脾气的,梅长苏还记得,那时只要是祁王哥哥教导,景琰必定奉为圣旨纶音,再微小的地方也要一丝不苟,完全遵从兄长的话,若你想让他稍微变通,嘿,就等着看那水牛梗脖子吧!

 

景琰这脾气,梅长苏是很熟悉的,而他自问今日的修养比少年时好得多,也不会非要争个胜负,强按牛头喝水不可。只,景琰今日,因何固执至此,非要说几句昔年靖王的坏话?梅长苏就很困惑了,总不能说又是祁王哥哥教的吧?

 

这也就罢了。

 

前几日,他一时担心,无意撞见景琰沐浴,结果差点被轰出去。贸然进去,就算是他不好,但萧景琰反应之大,也是令人发指,这人面红耳赤,眼睛瞪得好圆,怒气冲冲的说话都结巴,只差把水都掀到他脸上了。

 

梅长苏十分不悦,想当年,他们兄弟俩宿营时,带着佛牙一起跳进清凉的小河里洗过多少澡,没见过景琰有这毛病!

 

佛牙,他忽然愣了一下,方才脸上些许的怒气化为乌有,又静了下来,好像被什么催促似的,很快又全神贯注的看起了江左盟的线报。

 

佛牙,就连佛牙也已经不在了呢。

 

 

27、

 

好像吵架了?

 

萧景琰不是很能确定这个问题,那日先生被他轰走,步履如常,只大袖子一晃一晃,像是气哼哼的样子?但,次日他们再见,谈论起正事,先生又完全是常态,处之泰然,对他很大度和善,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,和心中略感忐忑的萧景琰照例默契非常。只,等他又想去找先生下棋时,却吃了个闭门羹,说是早睡了。

 

哼,这点小事,先生就生这么大气,换了是曾经的靖王,他也会如此相待吗?想到这里,萧景琰有点不高兴,他找机会也白了梅长苏一眼,确定那人看清了,便扬长而去,转身骑着大马喝着北风绕城转了八圈。

 

可惜接连数日,还是这样子,先生岿然不动,客客气气。这人怎么不讲道理?萧景琰哭笑不得,时过境迁,他那点别扭早没了,是很想讲和的,但,又能怎么办?难不成去和先生说,以后我沐浴你随便围观?哈哈哈哈。

 

 

昔君视我,如掌中珠。何意一朝,弃我沟渠。

昔君与我,如影如形。何意一去,心如流星。

昔君与我,两心相结。何意今日,忽然两绝。

 

那一晚,月光太亮,又有人抚琴而歌,大概也是南方来的客商,曲调缠绵悱恻。这是傅玄的诗,萧景琰不够风雅,难解幽情,被吵醒了也只能勉强总结出,技艺大不如梅长苏!

 

无论如何,他一时也没法再睡,看看地图,一时没有克敌的新灵感,再看看月色,便小心从怀里摸出了母亲的针囊。自从梅长苏把这当母亲的信物交给他,萧景琰就一直贴身带着,须臾不曾分离。

 

母亲的音容笑貌,温柔慈爱,他现在还是记不起,但,心中这份孺慕,却并没有忘记,摸一摸,就会有种难言的温柔宁静,好像他不是叱咤一方的将军,仍是母亲膝下小小的孩子,并没有离开这样久,这么远,让母亲担心这样久。

 

萧景琰把针囊看了好一会儿,又很小心摸了摸,罕见的叹了口气,他想母亲了。

 

 

28、

 

和好的机会,也来得突兀。

 

自晏大夫到来,梅长苏日常用药又多了三、四倍,人是精神了些,可他自己对那些喝不完的药汤,却似有些不耐烦。

 

这一晚,萧景琰才到门口,就闻见一阵浓重的药气,味道极冲,梅长苏果然也在室内燃起了线香。他进去时,那人正看着萦萦白烟出神,坐姿舒缓,而目中不时有光华闪动,似是想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。

 

“先生在想什么?”
“殿下来了。”

“怎么又多礼?”

 

萧景琰还有些少年心性,见到好玩的事,就不计前嫌想打听,而梅长苏今日心情好,见了他也是毫无芥蒂的一笑,便要行礼,萧景琰想叫他不用起身,又不敢就势按他的肩头,还是一起见了礼。重新落座后,梅长苏才笑着比划了个动作,道。

 

“我是看这烟走得有趣,好像一套剑法。”

 

咦!果然奇思妙想,萧景琰立刻往前坐了坐,饶有兴趣的看过去,梅长苏一边讲解,一边还拿手指略比划了几个剑式的动作,萧景琰本是行家,顿时就入迷了。

 

轻烟本自缥缈,常人以此来创造剑式,多半走的是轻灵诡绝,九虚一实的路数。梅长苏却不然,他所构思的招式干净沉稳,剑法中依稀藏着些枪法的影子。虚实之变,也并不以繁杂取胜,而是大大方方的露形,却偏又无形,虚可是实,实也可是虚,暗合用兵中的正奇之变。

 

萧景琰觉得妙极,很久没人能跟他谈起这样有深度的话题了。而梅长苏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主人,他虽不会武,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招式,却都熟悉得很,随口评价其优劣,萧景琰也听得津津有味。

 

两人凑在一处,有说不完的话,正聊得热乎,一声咳嗽,满身药气的晏大夫端着碗药进来,板着脸沉声道。

 

“药渣也不准剩!”

 

那药不知放了什么,味道好苦,冲得萧景琰都皱了皱眉,他悄悄看了眼梅长苏,见那人愣了愣,点头一笑,笑得有些复杂,同时下意识就将方才还活泼泼比划着剑式的手指缩回了袖中,顿在了那里。

 

这动作很小,萧景琰却懂了,也忽然难过了,他看着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,心中很想说:你不要不甘心,你明明做得到,可以的!

 

 

29、

 

晏大夫检视完药渣,满意走了,梅长苏透了口气,满嘴都是苦味,他脸上毫不动色,心下却有些不耐。

 

不怪晏大夫严格,是他喝药早喝烦了。梅长苏看得清楚,火寒之毒,乃天下奇毒之首,药喝得再规矩,也是治不好的,既然无用,只要精力还好,他有时也真是懒得喝药。或许,更深一层,是时至今日,他也没彻底习惯自己早已变成了个百病缠身之人。

 

这种事,徒思无益,梅长苏自我振奋了一下,正想再找个有趣点的话题,活跃气氛,却见萧景琰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,双目静静看着他,其中神色,难描难绘,就差是要替他喝药了。

 

嘿!梅长苏连自伤都不喜欢,见这表情,心下反而有点火,他当然懂得那份善意,但,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,他是不喜欢在这人面前示弱的,唯独是这个人,真的不该看到昔日的林殊已变成现在的样子,他是不乐意的。

 

总算这些年人长大了,修养好了许多,看着他那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好朋友,梅长苏心下又软了软,觉得什么都能迁就。他很快克制住了那一点莫名的情绪,决意去做点快活的事,不假思索便扬眉笑道:“今晚月亮好,殿下要不要去看看?”

 

萧景琰自然同意了,他们本想去城头看月亮,才出院子就发现不对,有晏大夫堵在外院,夜寒如水,梅长苏这病人怎么出得去?

 

这点小事,哪里难得倒江左梅郎,梅长苏略一四顾,很快找到一架梯子,他轻手轻脚比划了个动作给萧景琰,幸或不幸,萧景琰立刻懂了。

 

(殿下,咱们爬上屋顶去!)

(先生?这??好吗???)

(没事没事!有我!不怕不怕!)

 

萧景琰真的觉得不对头,这种不对头的感觉,无法解释的熟悉,但,先生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,一边上梯子一边冲他招手,他也就晕晕乎乎跟着上了屋顶。

 

上了屋顶,梅长苏的心情显然又好了,大马金刀的坐下,还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了一瓶不知何时藏进去的酒,是完全放开了的样子。萧景琰则略有点拘束的僵硬坐着,眼睛稍微带点警醒的四处张望,不知是下意识自动望风,还是提心吊胆在找晏大夫的踪迹。

 

这种提心吊胆,又双叒叕上了贼船的紧张感,他好像也挺熟悉的?

 

 

30、

 

景琰这就醉了?等梅长苏意识到这点,已经迟了。

 

两人分喝的是同一瓶酒,大概是怕他贪杯又会咳嗽,晏大夫酿了几年的好酒,都被萧景琰抢先拿去喝了,梅长苏只捞到两口,只觉酒味辛辣得痛快,还有些凛冽雪意,与这小城的边塞风光很是相宜。

 

这一晚,月光映着雪光,映得小院里十分明亮,晏大夫专心制香配药,不知有人顺走了他的酒还正上房揭瓦,江左盟其他的高手,断然不会也不敢打扰宗主看月亮的好心情,是以梅长苏相当轻松写意。

 

他喝得通体微暖,十分舒适,越发逸兴飞扬,仿佛回到了少年时,如此好一阵,他才发觉不知何时开始,萧景琰不太说话了。

 

晏大夫的酒这么厉害?景琰也就喝了一瓶,已是脸上发红,清澈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惺忪,这人过去醉了,就是不吵不闹安静下来不说话,一会儿就自己睡沉了。

 

梅长苏知道他的酒量,略感诧异,也还是有点担心,不假思索,伸手就探了探他的额头,还好,只是温热,并不烫,估计是真醉了。

 

萧景琰见他探手过来,目光微微一动,却并不躲闪,而是顺着他的动作低了低头,差不多是自己把额头贴在了他的掌心里,动作亲昵,然后含糊嘀咕了一句。

 

“过去的靖王就这么好?”

 

怎么又来了?梅长苏一阵头疼,他放下了手,而萧景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看着他,那神气,好像这话,已憋在心里很久,终于借醉说出来了。

 

江左梅郎正不知如何料理他罕见闹酒疯的好朋友,夜风中,忽然传来羌笛之声,这可帮了他,萧景琰听到那声音,很认真的想了想,忽尔喷着点热乎乎的酒气一笑道。

 

“先生,我从前会吹笛子吗?”

“……不会。”

“我现在可会吹羌笛!”

“嗯,恭喜殿下。”

“是不是很好?”

“很好很好。”

“先生可也说我好了。”

“是是。”

 

酒鬼只能好好哄着,否则他突然张牙舞爪,摔下房去,现在的自己可捞不住,梅长苏这般想着,随口应了两句。那人却是一脸得色,好像终于有样东西胜过了昔年的靖王,是什么了不起的事!梅长苏越发稀奇,景琰这是怎么了?总和过去的他自己过不去?

 

萧景琰却不加理会,又凝神分辨了一阵,不知怎的,他越靠越近,口中却继续认真的低声道。

 
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?”

“似是北地民歌,是……”

“长苏博学!那我念给你听!”

 

梅长苏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头,大概是酒意愈浓,萧景琰的眼角都飞起了一片薄红,这人就这般双目炯炯的看着他,嘴唇翕动,却始终念不出来。

 

“枕郎左臂,随郎转侧,摩捋郎须,看郎颜色。”

 

他说不出口,那吹曲之人却等到了伙伴,夜风中,有人欢然把词唱了出来,一直清楚吹进两人耳中。

 

摩捋郎须,看郎颜色,北地民歌,就是这般直白热烈。萧景琰自己脸上更红了些,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梅长苏,月光之下,那人周身都像泛着淡淡光华,风华无双,就像他们“初见”时一样,两人坐得近,那人的长发都被风吹到他脸上,可惜没有胡子,就算有,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。

 

下一刻,还是怂了的山大王将军叹了口气,毫无征兆的身子一歪,运气甚好,不曾滚下房去,而是自然而然的落进了他家军师怀里,他与从前一样,极好酒品的睡着了。

 

“枕郎左臂,随郎转侧,摩捋郎须,看郎颜色。”

 

那歌还自唱个不休,萧景琰是睡着了,也就没看见,梅长苏愣了半天,神色先有点呆,然后,却慢慢由疑惑转为了然,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不可解的东西。

 

一旦明白了,江左梅郎也罕见的愣住了,他好像突然抱了个天大的宝贝,心下喜欢得紧,却不知该如何处置,双手先毫无章法的胡乱拍了萧景琰两拍,瞅了一阵,又忍不住捏捏这人的耳珠,低声道。

 

“现在的景琰也很好。”


tbc


所有诗词兵法,只要(加重)没有标注(加重),就全部属于古人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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